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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临近春节，echoes在举办了一场特别公演之后就进入了正式休假的状态，生活中心甚至都进入了半关门的状态，白天守门阿姨都懒得起床上岗。
安狄没上场，因为公演参加人员是他交换身体前就定好的，莉莉原本就没报名参加，于是也轮不到顶替莉莉站位的他上场。
不过安狄并不觉得沮丧，乐得轻松地在台下看公演。他还没在这么小的舞台上表演过，怎么看怎么新奇。
因为团太糊，即便是春节前最后一场特殊公演，座位仍然没有坐满，只是挤在前排的粉丝比平时更激动兴奋了些。安狄戴了口罩，在公演开场后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无人打扰，独自清净。
舞台上穿着蓬蓬裙跳舞的少女们时常会对着台下的粉丝们互动，有些时候是wink，有些时候是比心，有些时候是害羞地刻意移开视线，这些都是偶像们常用的钓粉技巧。但因为这个剧场舞台和坐席的距离太近，这种已经不算新鲜的小伎俩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台下的粉丝们打call的声音震天响，明明也就只有几十个人，却也颇有要掀翻剧场屋顶的架势。
安狄有些意外，他私下接触过的成员大多会流露出前途迷茫，混日子的消极情绪，可舞台上的她们却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想法，笑容单纯开朗，灿烂阳光，若不是他知道这团内部是什么情况，恐怕真的要被骗过去了。
站在c位的是队长南欣悦，虽然在众人之中已经算得上舞蹈最好，但她也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看上去动比较有力，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根本没技术含量，只是用蛮力而已。
不过一群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在舞台上对你笑，开心地跳着舞，用眼神和表情回应粉丝的应援，谁还会去在意她们的舞蹈是不是标准呢？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想起了t团。
他们注重舞台的质量，舞台上比起跟粉丝交流，更在意表情管理和歌舞的配合。舞台太大，和粉丝的距离很远，再加上聚光灯的刺眼，他们其实根本看不清台下的粉丝，只知道是浅紫色的应援灯海，听得见响亮的应援声。
她们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对他们的表演真的满意吗？
他已经很久没去仔细看过了。
mc时间的闲聊和t团演唱会换衣服间隙的闲聊差不太多，只是比起有偶像包袱，只会聊些无关痛痒的官方客套话的t团，echoes聊的东西就感觉劲爆多了。
成员们私下喜欢什么，谁跟谁出去玩了，旅途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吐槽公司的伙食，跟粉丝们聊最近走红的新梗，有的还临场发挥讲段子……
除了这种比较正常的mc，也有赵虹希这种不太会撒娇的，一旦听见台下粉丝起哄嘘她，立马不甘示弱地回怼。
比起安狄所了解的偶像，echoes的偶像好像过于没有偶像包袱了，和粉丝相处的时候倒更像是关系好的异性朋友。她们也正是用这种羁绊为武器，吸引着这群数量虽少，却愿意在她们身上投入金钱精力的粉丝。
圈内除了t团这样走高端路线，主攻业务的男团，自然也有以钓粉为本职的亲民男团，只是t团和那种团咖位格差太大，基本上没接触过。
现在亲身体验了一下echoes的剧场公演，安狄为一个普通的男性路人会觉得还挺有趣，但为一个传统的偶像艺人，又会觉得这种过度营业的方式有些不适应。
他光是想象了一下自己也要学着成员们的样子，这么认真努力营业，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从出生到现在，哪怕是t团还没真正红得发紫的时候，都没做过这种事。陈雀已经算得上是t团里最会营业的了，但是为了整个团的路线，就算是最擅长营业的陈雀也做不到像echoes一样营业得这么刻意频繁。
——他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表演吗？
安狄再度陷入了纠结。
公演结束后，他去了练习室，一个人对着镜子练习笑容。
勾起嘴角。
哇，这什么油腻的邪魅一笑，辣眼睛！
咧嘴笑。
好僵硬，假笑！
眯着眼笑。
这是什么惊天大反派要搞女主了吗？？
诸多尝试全都失败，安狄垂头丧气地坐在地板上，都不想看镜子。
其实出道之前，他也上过表情管理的课，那个时候舞台上也不是一贯板着张脸的。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司给他定了高冷的人设，而他也觉得无论何时都板着冰山脸非常方便，舞台上也就没想过要换风格。
之前宁苏河问过他要怎么表演，他的回答就是面瘫。除去嫌麻烦的原因，另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别人表情管理。
他和队友相处的时候偶尔也会笑，但那和舞台上的笑完全不是一回事，发自内心的笑和硬拗出来的笑能一样吗？
他不甘心，抬头对着镜子，模仿着记忆里陈雀那家喻户晓的纯真可爱笑容（营业用），不到一秒他就羞耻地伏地翻滚。
——那真的不是喂白雪公主吃毒苹果前的巫婆吗？！
——但为什么都被他做出这么抽搐的表情了，宁苏河为什么还是这么好看啊！
“我说地板怎么这么干净呢，原来都给你擦干净了。”
或许是安狄过于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听见声音的时候差点吓得一口气背过去。
回头一看，走进来的是南欣悦。
“队长。”
安狄问了声好，对这个很有责任心的敬业队长，他还是挺尊重的。
“不介意我一起用练习室吧？不会很吵的。”
南欣悦笑了笑。
安狄摇了摇头：“你随意。”
“之前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什么错怪？”
对方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安狄不解。
“a台晚会的时候，我说你不用心了吧。但是最后上舞台的时候，你的动都跳对了，我觉得我说得有点过分。”
没想到南欣悦会为那么早的事情道歉，安狄很不自在：“没事，那个时候的确没做好。”
“第一次上那么大的舞台，紧张也是难免的吧。”
南欣悦说，“我以前第一次上台的时候也那样，就觉得对你好像有些太苛刻了。”
安狄没说话，这事越解释越麻烦，干脆就当是那样吧。
南欣悦又道：“你春节不回家吗？”
安狄摇了摇头，其实他是不知道，因为宁苏河的微信聊天窗口里甚至都没有家人的窗口，宁苏河也没提醒过他要回老家。甚至在南欣悦提起之前，安狄都没想起还有春节走亲访友这么一遭。
“你呢？”
安狄问道。
“我过两天回去。”
说着，南欣悦叹了口气，“要我说不回去才好，我还宁愿留下来做公演策划呢。”
“公演策划？”
南欣悦说：“你也看见了，春节特别公演也没什么人来看，上座率跟平时差不多。大家都努力想弄出新花样了，但就是没用。再这么下去没有新粉丝，老粉丝也渐渐出坑，这个团可就真完了……唉，你有什么建议吗？”
安狄又摇头，他在t团的时候只管工和写歌，运营偶像要做什么他真的不太清楚。echoes的问题总归就是宣传力度不够，营销不到点子上，但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因为最关键的是这公司已经没钱去做那些了，说了等于白说。
“也是。”
说着，南欣悦无奈地起身练习舞蹈，是今天才表演过的公演曲目。
“为什么还要练？你已经跳得很好了。”
安狄问道，其实他真实想说的是就南欣悦那种水平的舞，没有舞蹈老师纠正的话练也没用。
“我记性不好，平时不练着会忘动。”
南欣悦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皱着眉头，“而且动怎么也不好看。”
“老师呢？”
南欣悦说：“她们就看看走位和彩排，平时学舞基本上都不管我们的。”
怪不得一群人跳出来都是广播体操的效果，这老师钱也太好赚了。
有旁人在，安狄不好意思继续练表情管理，只能练舞，没练多久，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
是陌生号码，号码被其他人标记成了外卖。
“喂？”
安狄游移着接起了电话。
“喂？您的外卖到门口了，麻烦出来拿一下吧。”
“外卖？我没点外卖啊。”
“宁苏河对吧，就是你的外卖啊。麻烦快点过来拿一下吧，我还等着送下一单呢。”
虽然满脑子疑惑，但安狄还是下楼去拿了外卖。
外卖是个硕大的盒子，看上去像是装蛋糕的，安狄检查了下口袋上钉着的信息，正是宁苏河的。难不成今天是宁苏河生日，她特地定了给他的？
但宁苏河的资料上，生日根本不是今天啊。
安狄拎着蛋糕盒子上楼，遇见了越熙星。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还买这么贵的蛋糕？”
“不知道，有人定了外卖给我的。”
越熙星神色一僵：“你不知道谁送的？”
“嗯。”
安狄答道，隐隐感觉不太妙，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