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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黑，叶殊才发了条信息过来。
他大概觉得文字不足以表达他的语气，还发了条语音过来，很短，语气有点闷：“葡萄收到了。”
夏铮笑着回了一条：“好吃吗？”
叶殊那边沉默了一下，一直显示输入中。
然后他回过来一条：“你不是给我画的吗？”
夏铮无奈地笑了：“不是啊，是有个前辈跟我说这农场很好，种了很多有机水果，每周送上门，所以我就给你订了。是给你吃的，不过你要拿来画也可以。”
叶殊那边又沉默了大概三分钟，发过来一条语音。
“不好吃。”
他很认真地告诉夏铮。
看来是刚刚去尝了一口。
“是哪种不好吃呢？”
夏铮很有耐心地问他。
叶殊完全不给他改进的空间：“有的太酸了，有的太甜了。”
真是斗智斗勇。
夏铮坐在录音室外面，一边听语音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本来还要再回，忽然抬起了头。
其实都说明星镜头感很好，其实纯粹是后天练出来的，拍戏，上综艺，都要知道机位在哪，私底下也常有摄像机跟着拍，久而久之，只要镜头一对准自己，本能地就有直觉反应。有些明星连被狗仔躲在车里拍，都能用第六感察觉到。
这次拍他的是echo纪录片的摄影师，正扛着个摄像机拍特写，见夏铮看自己，有点讪讪地笑了：“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echo出道一个月之后，纪录片的摄制组就没有再每时每刻地跟着拍了，这次是录专辑，算是值得纪念的时刻，所以他们又卷土重来了。
都说艺人红了之后容易耍大牌，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像echo他们，以前还没出道的时候还好，都是新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拍也没什么，迁就一下就行了。但出道后私人时间本来就比黄金还宝贵，再迁就的话，基本就全是为别人而活了。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各有各立场，有时候甚至没有对错可言，只能做个还算过得去的反应而已。
像夏铮，见他收手不拍，也就给个台阶下，朝摄像师点点头，道：
“他们都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其实录音室里主角是林檎，叶霄来了之后，把整首专辑的歌全部分配好了，除了几首合唱之外，剩下一首林檎独唱，一首他和鄢卓合唱，合唱的歌里，也是林檎挑大梁。
卷毛还贱兮兮地开玩笑：“完了，以后林檎是我们的老大了，大家都要好好讨好他啊，我先来……”
他是开玩笑，林檎却脸都涨红了，解释个不停，叶霄在旁边冷眼旁观，连张黎都看不下去，骂了卷毛两句，他身为林檎的“后台”，却始终无动于衷。
录到晚上，大家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地沉默——录到凌晨两点，鄢卓一个断句的地方老是错，叶霄坐在调音台边上教了两遍，都没有用，他气得站了起来，想要进去骂人。
他一站起来，身形就一晃，当时离得最近的是张黎，但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尹奚，冲过去扶住了他，叶霄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细密汗珠。
“别愣着，叫医生过来。医生就在七楼……”尹奚对张黎吩咐道，十分熟练地把他扶着坐下来，叫他名字，看他还有没有意识。
叶霄面如金纸地坐了几秒，缓过来之后，反而笑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这笑也很勉强，因为五官像狐狸，有种病态的漂亮：“别折腾了，打电话给阿靖吧，老子快晕了。”
尹奚也懂了。
“二……”他习惯性叫聂靖二少爷，反应过来之后才改口：“聂靖现在在北京吗？”
“你傻啊？真以为我能从他手里偷跑回来？我一跑他就发现了，一路悄悄跟着我回国，估计现在就在这栋楼里躲着呢。”
叶霄还要再说，疼得“嘶”了一声，眉头拧在了一起：“尹奚，你找的医生里有个叫梁琛的abc吗？”
“有。”
“得，他连我的医生都带过来了。”
叶霄一身冷汗，在椅子上蜷成一团：“叫他们过来，把老子抬下去吧！”
他说得轻松，其他人却仍然如临大敌，尤其是录音室里的echo成员，都想要出来，林檎平时明明是最守规矩的，这时候已经在开门了，张黎朝他们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医生说马上到。”
她拿着手机道。
叶霄疼得够惨，短短半分钟，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尹奚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他咬紧牙关，整张脸皱成一团，握着他的手却无一点力度。
他手腕瘦得几乎只剩骨头。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医生第一个提着药箱跑进来，看见叶霄，十分熟练地按住他，开始检查心跳和瞳孔。
“操！你他妈怎么才来！”
叶霄大骂脏话：“爬着来的吗？”
叫做梁琛的医生脾气好得很，压根不理他的脏话，熟练地给他手臂消毒，注射药物。
叶霄蜷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不知道看见什么，露出委屈神情来。
“痛死了！”
他可怜兮兮地对着门口嚷道，明明是成年男人，做这样委屈的神色竟然也不违和：“阿靖。”
他看的是正站在门口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十分俊美的长相，看得出是世家子弟，气质清贵，很温柔的样子，本来还有点责怪的神色，但是被他叫了一声，也就走了过来。
他在叶霄的椅子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在梁琛给叶霄注射的时候，分散他的注意力。
“下次不敢了吧？”
他问叶霄。
叶霄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显然是下次还敢的样子。见他皱眉头，连忙用脸蹭了蹭他的手。他长得像狐狸，性格却有点像猫。
“你怎么来这么慢。”
他抱怨着转移话题：“你连梁琛都跑不过了？”
“我去给你买吃的去了，你不是说想吃馄饨吗？”
叶霄得意地笑起来。
“傻子，我骗你的，我就知道你跟着我回国了，故意试你的。”
梁琛在旁边很煞风景地补充：“馄饨不能吃，你要严格卧床一周，控制饮食，免得内出血。”
“才一周，很值嘛。”
叶霄很不怕死地感慨道。
“下次死了就知道值不值了。”
梁琛冷冷地道。
“呸呸呸，乌鸦嘴，我死了阿靖一定杀你给我陪葬，你这庸医……”
几个医生真的推了病床过来，停在录音室外面。几个人过来要把叶霄搬到病床上去，正要动手，叶霄忽然叫道：“等一下。”
他向来任性，大家没办法，都停了手，他伸出一只手来，勾了勾手指：“尹奚！”
尹奚脾气也是好，真的凑过去：“什么事。”
“话筒。”
调音台上都有个话筒，是给调音师跟里面录音的人对话的，尹奚给他拿过去，他拿到嘴边，有气无力地道：“小矮子，出来。”
本来大家都被张黎稳住，呆在里面，隔着隔音玻璃看无声的热闹，他一叫，林檎连忙跑了出来，小心翼翼凑到他身边，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把叶霄弄伤了。
叶霄眯着眼睛，懒洋洋看着他，这世上就有这种人，明明这么狼狈地躺着，反而比站着的人还要傲慢。
“小矮子，再说一遍你是谁。”
林檎也是老实，认真答道：“我叫林檎，今年十九岁……”
“错了！你应该这样说，”叶霄懒洋洋地把话筒拿到嘴边：“我叫林檎，虽然我是个不起眼的小矮子，但是华天的音乐总监，这个圈里有史以来最有才华的音乐人之一，叶霄，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回国，来给我做一张专辑。所以我是这个娱乐圈里最有潜力的声音，没有之一。”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然而录音室内外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檎怔在了那里。
叶霄笑了起来。
他把话筒扔了回去。
“好了，现在去干翻这个世界吧！小矮子。”
他躺回椅子上，把外套拉下来盖住脸，闭上了眼睛：“走了，阿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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