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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们没有再说话，闵玧其躺在床上睡不着，另外三个人默契地没睡，就怕他半夜又想不开。余清河垂着眼皮，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散漫，格外引人注意。
“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余清河吐字清晰，语气平缓。闵玧其没由来得心里一紧，他以为余清河会像之前板着脸一样开口质问、一顿痛骂，但他却忽然温柔地问他能不能做到。
别说当事人闵玧其吓了一大跳、以为这小子吃错了药，就连旁边一直按耐着没睡的郑号锡和金南俊都是——原本担忧的火星撞地球连影子都没见着，彗星的尾巴便擦着话题边缘过去了。
闵玧其一脸你好肉麻，却没有接话。
“以后……不要再比划你纤细手腕和水果刀的匹配程度了，砍不断的、真的。”
余清河翻了个身，正对着侧躺在床上的闵玧其。
闵玧其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发黄加上过于瘦弱的身材，很轻易地让余清河判断出他营养不良。
他眼里染上一层薄薄的怒意，半是迁怒半是后怕地开口：“否则哪天要是来迟了，看到的就是闵玧其的尸体了吧？”
闵玧其没说话，眼睛半眯着，嘴角微弱地勾着，是要反唇相讥的前兆——这家伙嘴硬狡辩是一等一的顶流水平。
余清河识趣地不再说话，他裹紧身上带着体温的被子，吸了吸鼻子，似乎还能闻到医院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
“一个两个的、让我这个前辈也稍微省点心。”
郑号锡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两个的字眼，缩在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揪了一下身下的床单。
狭窄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落下来，空气里肆虐着余清河和闵玧其低沉的情绪，金南俊觉得呼吸都有了些许的困难。
“……闵玧其，我要去大邱。”
余清河冷淡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压低的声线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以及难以掩饰的失落。
闵玧其张了张嘴，垂眸的样子有几分低眉顺眼的冷漠，良久他才找回自己仿若醉酒的声音：“……你想去就去呗。”
“你陪我去。”
“……为什么。”
他说话平缓且冷淡，仿佛余清河提起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家乡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地盘。
“过年了。”
余清河的眉眼里带着难言的期待，不复原本散漫的神情。
“关我什么事。”
闵玧其想也不想地回答。
闵玧其抬眼发觉小孩的神情已经冷下来，赌气地拉过被子盖在自己头上。他无奈地抬手扯了扯余清河用力捂紧的被子，压低声线开口：“想捂死自己吗，还去不去大邱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说大声点。”
余清河闷闷的声音从因为捂紧而格外闷热的被子里传来，力量的差距让闵玧其扯了好几下都没扯动。
闵玧其压了压嘴角，深吸一口气，冲着余清河脑袋的位置大吼：“我问你哪天去啊！”
余清河一把掀开被子，脸被捂得通红，摸出手机给姐姐打电话，一次简单的对话让他赢得了四张从首尔去大邱的机票。
“明天一起去大邱玩。”
余清河带有挑衅神情地看着闵玧其，以胜利的姿态说——就知道闵玧其会心软。
*
那时闵玧其还是无言以对，面对一众弟弟的迷茫目光心软了一瞬。
他在余清河了然得令人气恼的目光中，招呼着他们——去了他狭窄的、略显破旧的、爱护有加的音乐工室。这里有其他的做音乐的哥哥，此刻他们都不在。
闵玧其轻车熟路地走向最小的一间工室，颤抖着手用钥匙打开了嘎吱响的门。这间工室里弥漫着闵玧其过往的气息，余清河入眼就是一张纸上写得格外肆意的“gloss”。
像其他练习生说的那样，闵玧其是一个地下rapper，在这里的坚持也不过微不足道。不会有人在意的，箭离人际关系的靶子越来越远，他就是海上的孤岛，不会有人爱搭理他的，闵玧其也曾经自暴自弃地想。
“我以前的工室。”
他简单地开口介绍了一句，就不再开口说话。低垂的眉眼酝酿着一场情绪的海啸，叫嚣着把他拖入低沉的深海。
“很帅气。”
余清河说。
闵玧其抿了抿嘴，抬眼看着余清河。他莫名觉得，闵玧其眼底似乎升起一丝明亮的希望和热切。
他顺着闵玧其的心情说了下去：“我连追求都没有……相比起我，玧其哥不是很帅吗，你的人生也不是完全一团糟。”
闵玧其笑了。
余清河发觉他笑起来总会露出牙龈，这样略显丑态的笑容在闵玧其脸上格外适宜。
“油嘴滑舌。”
闵玧其浅笑着说了他一句。
但余清河知道闵玧其真实的态度如何，他也并不在意闵玧其的不坦率——闵玧其向来如此。
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余清河想。
“行了，我的工室你们也参观了，现在去玩吧。就当，赞美一下我们老幺的乐于助人和财大气粗。”
余清河九六年出生，在这里确实算是老幺，闵玧其想。
“和上次一样分路吗？”
余清河问，他一把抓住郑号锡的手臂，说，“那我要和我的偶像一路啊。”
闵玧其抿了抿嘴，低落的念头一下子从心底爬出。他几乎脱口而出：“你想得美。丢下我和南俊，你俩打算私奔吗？呀，你想得太美了！”
郑号锡和金南俊忽得笑了出来。郑号锡说：“大家都一路吧，玧其哥对大邱熟悉得多，我们走会迷路的。”
算你识相，闵玧其想。闵玧其哼了一声，率先退出狭窄工室，说：“走吧，去吃饭。”
余清河：“……为什么我们每次出来玩都吃饭。”
金南俊：“可能我们和吃饭有不解之缘吧。”
郑号锡：“有饭吃已经不错了吧。”
闵玧其：“磨叽什么，吃不吃了？”
余清河：“你那语气说得好像这是我的断头饭一样。”
闵玧其：“呀！你说什么晦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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