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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银老案
水鬼
沐钰儿闻言顿时肃然起敬。
户部尚书蒋素舟是谁！
掌握各府衙官吏月俸的老大啊！
毕竟自来就是谁发钱谁祖宗。
“你请他过来干嘛？”沐钰儿跟在他身后,
小声问道。
唐不言亲自开了门，淡淡说道：“蒋尚书。”
蒋素舟一开始还有些不满，毕竟北阙众人的目光实在太过赤.裸裸,
对一个常年受人奉承恭敬的人来说，这目光不算友好，可他在一听到唐不言的声音时，嘴巴比脑子快得先一步露出笑来。
“贤侄！原来贤侄在这啊！”
他快步上前,
忙不迭伸手去握他的手,
却被唐不言顺势避开行了一礼。
“不敢担尚书这声称呼。”唐不言叉手行礼，恭恭敬敬。
蒋素舟也不尴尬，反而更加热情,
正打算伸手把人搂过来，奈何一抬手就看到一双冷沁沁的眼,
下意识把手讪讪放了下去。
——唐稷这个老狐狸见人就是三分笑，怎么生出这个小雪人儿子的。
——这司直瞧着很好套话啊。
“好了好了。”他出声打断沐钰儿的话，不悦说道，“小小司直整日吹嘘拍马，不求上进，还不一边去。”
唐不言空降北阙，但又没有兼任司长，只是代管，都是洛阳官场里混的，能走到这个位置的，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你们的新上司真不错啊，一上任就帮你们讨月俸啊。”他笑眯眯说着。
那大眼睛扑闪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卑职参见蒋尚书。”
谁也不曾想吏部尚书蒋素舟马上就要是花甲之年,
可对一个刚及冠的小辈弯腰屈膝却是一点也羞涩,
张嘴就是奉承之意。
沐钰儿真情实感，胡说八道，瞎话张嘴就来，一点也不带磕巴的。
“唐少卿一来就体恤民情，亲力亲为，真的是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堪称官吏表率，上峰指导，值得陛下大大褒奖一番，不亏是唐阁老的儿子，当真有唐阁佬的风范，陛下能有这样的左膀右转，当真是大周之幸啊。”
那眼睛又圆又亮，就像自己书房中珍藏的琉璃珠子，金橙薄绚。
蒋素舟琢磨出不对劲，眼睛下意识一扫，就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了。
沐钰儿从唐不言身后走了出来，不卑不亢行礼。
他立刻骄傲地停了停胸膛。
唐不言苍白的唇微微弯起，冷淡地抽回手，颔首说道：“尚书客气了，本只是通知太仓的，想来是某那小仆不懂事，竟然劳烦尚书亲自送月俸过来。”
“太仓的官员都是奉公守法之辈，又有尚书这般教导，自然不会做下这等事情。”唐不言弯唇，客气说道。
“贤侄如今回洛阳任官，也该庆祝庆祝,
愚叔在富贵楼设宴,
贤侄不吝赏脸啊。”
蒋素舟热情地笑：“听说是贤侄的事情，我自然是上心，还以为是有那个不长眼的，敢苛待你的月俸，我定是不饶他的。”
北阙他是不放在眼里，若是前任司长张柏刀在，倒还能说几句，现在只剩下一个司直，便是眼睛都不落她身上一下的，可今早的风向又好像有点不对。
他心中吐槽,
可嘴角还是洋溢着热情笑意：“今早听闻贤侄高就，当真是年少英杰啊。”
身后的沐钰儿也立刻竖起耳朵。
“北阙的银子三月未曾发放，一定是背后有小人作祟。”唐不言话锋一转，沉重说道，“不然尚书怎么能任由此些事情发生。”
沐钰儿顿时受宠若惊。
“不敢当，陛下看重。”唐不言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沐钰儿躲在唐不言身后看得叹为观止。
——怎么有一个比自己还会拍马屁的人！
蒋素舟听出不对劲来，立刻危机起来。
“想当初愚叔与阁老同在白鹿书院求学，早早便敬佩阁老才学,
如今唐家一门三子,
个个都是人杰,
当真是阁老栽培有功啊。”
“贤侄若是赏脸，那真的是某三生有幸啊！”
——嘶，这马屁……
蒋素舟目光慈祥和蔼地看向唐不言：“早上听闻贤侄高任大理寺少卿，年纪轻轻便以从四品的高位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咳咳，原来是沐司直啊。”他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和颜悦色的笑来。
“好嘞。”沐钰儿麻利地滚回屋子里，顺手躲到门后面。
唐不言看着那道长长的影子自门缝中偷了出来，嘴角微微扬起。
蒋素舟一听就有戏，得意想着。
沐钰儿立刻露出崇拜之色：“唐少卿当真是天下第一好人。”
——听听！别人的月俸苛待了，就是不饶他！北阙的就是一拖就是三个月！屁也不放一个！
沐钰儿悲愤握紧拳头，太过分了！
蒋素舟眨了眨眼，随后话锋一转，“只是还听说陛下让贤侄也担任北阙司长之职。”
——瞧瞧这马屁拍的，句句都指着唐阁佬拍啊。
蒋素舟立刻倨傲抬起下巴，淡淡说道：“你是？”
“卑职是北阙司直沐钰儿。”沐钰儿笑眯眯回着。
蒋素舟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什么玩意，踩高捧低，欺软怕硬，可谁敢得罪太仓的人，所以这些年他也不是没别人这么奉承过，但这话从他唐不言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痛快，是舒心，是得意。
——请唐不言吃饭是假,
做给阁老看倒是真的。
蒋素舟眼珠子一转，下意识朝着唐不言看去。
唐不言咳嗽一声，神色虚弱：“不敢，只是兼任此职而言。”
“北阙众人都不是好……咳咳，贤侄身体孱弱，陛下怎么这般打算。”蒋素舟试探许久，终于问出此行目的，一脸不解担忧。
唐不言也跟着一脸茫然，无辜说道：“下官也不知，许是陛下找不到人了吧。”
蒋素舟和他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唐不言这话是觉得除了自己，没人能入陛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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