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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银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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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森祖籍亳州,
文明元年，宋家在徐敬业起兵时，并未多加阻拦,
此后徐敬业兵败，宋家被陛下彻底厌弃，家中为官中一夜之间悉数被罢免。
原本以为宋家从此会一蹶不振，谁知道这位宋家长子,
竟散尽家财用来向陛下表忠心,
甚至把当年涉及此案的宋家家主踢出宋宅，一番不近人情的大刀阔斧改革，直接送走宋家族人十三.四人,
这才走到今日的地位。
“听上去就是一个狠人。”沐钰儿正趴在马车上吃糕点，听着宋家的发家史,
惊叹说道。
程捷龇了龇牙：“可不是，郑州汇通各大水道,
手指头随便漏点缝，就是源源不断的钱,
这些年他送去洛阳打点,
不然你以为他是这么从一个亳州的芝麻县令走到三品实权指挥使的。”
沐钰儿眨眼，好一会儿才煞有其事说道：“原来升官这么快,
是需要用钱打点的,
还要好多好多钱。”
唐不言嘴角抿出一点笑意来。
“重点是这个吗！”一侧的程捷闻言不悦说道,
“是他手段不仁。”
沐钰儿长长哦了一声，伸手去戳唐不言的手臂：“少卿，我要是想去打点人,
我要去打点谁啊。”
程捷眼皮子一跳,
唯恐小表弟发火,
却不料小表弟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曾掀动一下。
“若是不出意外。”唐不言不仅没生气，甚至还煞有其事说道，“得先打点我。”
唐不言听着两人在耳边不着边际的话，无奈地叹气。
果不其然，小表弟冷淡的眸光正静静地看着他，满嘴的轱辘话立刻又咽了回去。
沐钰儿仰头，眨了眨眼，眸光从他头上的碧玉莲花发冠到肩上纯白色，没有一根杂毛的莲花暗纹狐裘披风。
——小表弟，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啊。
——谢谢，小表弟的脾气真的很差啊。
“御史弹劾的话，年底官吏考核要扣分的。”她愁眉苦脸说道。
“上门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阿倍远成的证据已经足够为太子摆脱嫌疑，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哦。”沐钰儿就像手欠的小猫儿，又忍不住揪了一下披风，“那少卿缺什么啊。”
却见唐不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是令人熟悉的‘闭嘴’眼神。
沐钰儿连忙收回手，无辜地眨巴眼。
“好。”
沐钰儿心满意足，开始琢磨案子：“那我们现在准备怎么把宋林森抓起来。”
“司直能给我什么？”唐不言收回视线，淡淡问道。
“司直能送什么？”唐不言侧首，好脾气问道。
沐钰儿眼波微动，顿时坐直身子：“少卿是打算……”
——我家小表弟从不喝酒。
“现在若是不直接去抓，那个人是老狐狸，等会就自己挖洞跑了。”程捷颇有心得，“此人狡猾得很，一点风吹草动就躲起来，现在大概以为是双章来给自己撑腰，这才如此有恃无恐，你是有什么计划吗，这么拖拖拉拉做什么。”
“直接去啊。”程捷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为何要这么麻烦，宋林森家中又没老虎？”程捷歪头说道，“还不是直接给他一拳头。”
“因为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沐钰儿老实交代。
程捷听得咂舌：“你怎么会这些行当？”
“嗯？”程捷忍不住歪头打量着唐不言。
程捷喋喋不休地说着，却突然觉得后脖颈熟悉地凉了凉，立刻抬眸去看小表弟。
沐钰儿殷勤说道：“少卿想要什么啊，我家的葡萄藤抽穗了，今年就可以吃葡萄了。”
唐不言手指微动，最后只好握拳轻咳一声。
沐钰儿没察觉表兄弟两人的波涛汹涌，兴奋说道：“那我做葡萄酒给少卿喝，少卿这次要记得给我请功啊。”
唐不言垂眸，淡淡说道：“好。”
——小表弟这嘴巴，非西域来的葡萄可不吃！
程捷撇了撇嘴。
“侥幸仁慈不适合群狼。”唐不言淡淡说道。
“话本都是骗人的，都是不够厉害的人才这样迂回墨迹，我家三郎一向是能动手绝不磨叽。”程捷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三郎最是厉害了！”
“那不是就闹起来了吗？我还以为要设计下圈套，然后骗人炸胡，这样才能手到擒来！”沐钰儿蹙眉不解，“宋林森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么明目张胆闯上门，会不会被御史弹劾啊。”
程捷和沐钰儿各自眨了眨，齐齐盯着唐不言看。
沐钰儿掰着手指头说道：“张叔种瓜果蔬菜特别好吃，我酿的酒也很好吃，我会算命摆盘，还会画符避凶，我还会修缮屋顶，补墙我也会……嗯，没了。”
“你一个小女郎好歹是北阙司直，琴棋书画……”
沐钰儿得意扬了扬眉：“我算命可准了，以后来洛阳了去南市报紫薇真人名号，给你算便宜点的。”
“直接去吗？”沐钰儿惊诧，“不跟抓水匪他们一样，先设圈套，再强行碰瓷吗？”
程捷小小吃惊一下，忍不住说道：“小表弟不喜欢别人碰……”
寻常女子会的都是琴棋书画，女红描画，若是家中习武，还会多一些舞刀弄枪，怎么也算不上算命修墙这等营生事。
“哎？”程捷迷茫地看着小表弟。
沐钰儿也跟着煞有其事点头：“那就跟着少卿走，而且我也可以保护你！”
“咔嚓双章！”程捷做了个手刀下砍的姿势。
唐不言沉默不语。
“可双章是陛下的……”沐钰儿含糊，“陛下这些年放权控鹤监，格外纵容。”
唐不言笑，只是瞧着有些微寒：“把玩的刀是不能出鞘，自来如此。”
乖顺可爱的狗是宠物，可露出爪牙的便是野兽。
陛下如此多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般说来，时间好紧，我们只早双章半日出发，如今已是申时正刻了。”沐钰儿心中微动，掐着手指算了算。
“洛阳到郑州需要十个时辰，我们昨日是巳时才找到船只搭船出发了，昨日水波平稳，船只慢，所以将近午时才到的，那双章是何时出来的？”
“昨夜申时，有一艘官船会要下扬州，会途径郑州。”唐不言说道，“不出意外，钦差会搭这艘船来。”
“那我们其实就只比他们多两个时辰！”沐钰儿吃惊，抬头看了眼天色。
“不出意外，他们现在已经下船。”唐不言口气极为平静。
“若是两人早有合谋，那不是马上就要赶过来了。”程捷皱眉，“我们在水匪那边耽误了两个时辰，他们从码头到宋府也需要一个时辰。”
“我们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了。”沐钰儿顿时紧迫起来，“若是宋林森早就知道双章会来，一定会死拖到双章来救他。”
“我们还是偷偷出来的，不能上台面，陛下心里知道和明面上知道是两码事。”她忧心忡忡，“这事有点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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