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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玛瑙死
色戒
戒律不见了。
沐钰儿耳朵微微一动,
怪不得远远就听到外面有断断续续的喧闹声。
又一个人消失不见，这对现在的僧人们来说可不算一个好事，但对现在的北阙而言竟然不算一个坏消息。
沐钰儿和唐不言对视一眼。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一直潜藏在暗处，无处可寻的凶手终于在这次浑水中慢慢浮出身形。
“去找了吗？”沐钰儿上前一步，把张一扶了进来。
张一喘着气，点头：“陈策听说又有人不见了,
头都大了,
立马就分出十五个千牛卫从后院开始一点点排除了。”
“你那个事情也是一个个找过去了吗？”唐不言在身后缓缓问道。
“我听着大家对戒律的评价都是惧大于敬，好像他做事很是刻板严肃，谁犯到他手里都会脱一层皮，脾气很差。”张一说。
瑾微眼珠子一转，最后摸了摸鼻子，长长地哦了一声。
“可是凶手若真的是萧家人脱逃出来报仇的，那，那律法根本就没有保护他，惩其未犯，防其未然，但是现在两者都没做到。”瑾微嘴角紧抿，梗着脖子说道，“他怎么可以让如此杀害自己家人的仇人还这么活在世上。”
张一点头,
也颇为惊讶：“他们甚至不知道戒律什么时候不见的,
还是等我们去敲门才发现人不在里面。”
一时间竟让他分不出这话到底是奉承的虚伪还是真心的认可，可那笑意却又是那么热烈烂漫，显出几分得意的天真来。
瑾微睨了一眼三郎，还是忍不住嘟囔着：“可若非这次这个后人放下这么大的错，谁能知道这些事情，那些坏人还活得如此潇洒，谁看了不气。”
“在测量净业寺众僧人的脚印，顺便把人都聚起来，看着。”
“瑾微。”唐不言打断他的吹嘘，淡淡说道，“后山听说有桑葚，天亮之后，你带奴儿多摘一些，放在井水中湃一下。”
“自来仵作和大夫都是有所相通的，若是能赶上最后一口气也是好的。”唐不言委婉说道。
唐不言垂眸，看着义愤填膺的两人，认真说道：“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是谓大治，法者，兴功惧暴，律者，定分止争，令者，令人知事，我们身为官吏，置之不理，便是为恶，横加干涉，便是行坏，今日既然遇到了，便不能视而不见，有违仁义，但律法会给他们各自的公道。”
“他们不知道戒律不见了？”沐钰儿背着手，不解问道。
昆仑奴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不困。”
身后的瑾微忿忿说道：“若是真的和杨郎中说得一样，那和尚说不好是罪有应得，还救回来做什么。”
“也就吃完晚饭之后吧，戒律长老说要休息，然后就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他在寺中威严甚重,
大家也都不敢靠近那间屋子,
所以他到底何时离开的，谁也不知道。”张一也学着杨言非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撑着下巴。
瑾微小脸紧绷，愤愤说道。
“你们连夜上山辛苦，都去休息吧。”沐钰儿说道。
“这么久的事情，他们若是不肯认呢，陛下大兴佛家，若是有心高举轻放呢，仆小时候跟着三郎一起读书时，先生说过，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现在不就是如此，行恶者无事，可怜着亲举镰刀，再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就是，就是生气。”
沐钰儿脚步一顿，扭头去看：“少卿是觉得，戒律很有可能……”
张一点头：“王新还在一个个对脚印，阵容浩大得不得了，就差贴着别人耳朵大喊,
‘我们知道凶手是谁啦！别跑！’’
“嗯，对！”昆仑奴懵懵懂懂听着，听到自己听得懂的话，耳朵一动，立刻在一侧也跟着用力点头，“三郎，最好了！”
昆仑奴握紧沙包大的拳头，用力点头附和着：“过分！死有余辜！”
唐不言走在沐钰儿身侧，随后说道：“去请陈娘子随行一同。”
张一顿时敛眉,
低眉顺眼说道：“我们刚把把相国寺的人都对了一遍，就连法明方丈都量过去了,
一共赛选出二十三人脚印完全一样的人，然后再去找其他寺庙的人,
结果找到净业寺时,
那些僧人才发现戒律不见了。”
沐钰儿嗯了一声，踢了踢他的小腿：“起来，去净业寺僧人休息的厢房。”
唐不言沉默，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为官之祸，官不为民伸冤，宛若绳绕脖颈，不亚于自寻死路，此事是当年的京兆府失信于天下，愧对于百姓，是为大过。”
唐不言眸光微动，落在一处的阴影处，声音沉沉：“侠以武犯禁并非放在洛阳街坊内，更是应该落在每一处行事上，你报了私仇，那下次也会有其他人来为这些人行正义之事，世世代代，纠缠不休，何苦搭上一代又一代的前途。”
“那，那若是抓不到他们的错处呢。”瑾微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微微压低。
唐不言抬眸看来，便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
——看来戒律之前和法明在竹林见面，两人都是偷偷见面。
“最好什么？”游廊下，沐钰儿带着打哈欠的陈菲菲走了过来，随口问道。
唐不言沉默。
“我也不困。”瑾微说道。
瑾微也紧跟着愁眉苦脸叹气，但甚至自家三郎最是严谨的性子，还是连忙安慰道：“此事跟三郎也没关系，三郎不必介怀。”
沐钰儿站在院中，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行，那我去找菲菲，少卿等我一会儿。”
“说我家三郎以后一定可以流芳百世，彪炳青史，成为人人敬仰的青天。”瑾微翘起大拇指，毫不遮掩地夸道。
“王新呢？”她随口问道。
沐钰儿扬眉：“还有心思插科打诨，看来也不累。”
瑾微闻言，确实借杆子往上爬，立刻跟着大夸起来：“肯定可以，我家三郎那可是天下第一……”
沐钰儿歪头，打量着唐不言，随后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嗯，少卿会做到的。”
“那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戒律是什么时候？”沐钰儿绕着张一踱步,
问道。
唐不言长睫微动，冰白的面容被烛火一罩，显出几分冷心冷情的淡漠来：“徒法不足以自行，徒善不足以为政，萧家人若是真的承受了巨大的冤屈，那几个凶手更该被暴露于青天白日，施以极刑，告诫后人，销恶于未萌，弥祸于未形。”
“刚吃了糕点，有点撑，我和你们一起去。”杨言非凑过来说道。
沐钰儿吃惊：“都不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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