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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ch.22
“你们、艹！你们要干什么！”
“网管！老板！有人在你们网吧闹事,
不管吗！”
网吧后门的小巷狭窄逼仄，青石板路遍布青苔水污，荣胜咚一声被丢过去，身上立刻溅上泥和水。
他的眼镜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视线一片模糊,
看不太清面前的人是谁，但喉咙上的束缚终于没了,
扯起嗓子便开始叫喊。
“随便喊,
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多喊几声。”裴斯言冲他笑了笑,
堪称礼貌温和。
但荣胜的叫声没有喊来任何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手往地上撑了一把，却在青苔上打了滑,
没能爬起来,
只好蜷着身子往后缩。
闻溯迈开脚步。
荣胜退多远,
闻溯便走多少远，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步伐从容淡漠。
咚！
荣胜后背撞上垃圾桶，退无可退。
傅磷、秦越还有段锦绫也来了，并排杵在江逾白身后，嘴里齐刷刷叼着棒棒糖，脸上左边写着“卧槽”，右边写着“牛逼”。
荣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一定通知……我一定让他们来。”
——是江逾白。
“通知技校的人了吗？”江逾白问。
闻溯往身后瞥了一眼，向江逾白大步流星走去：“不是让你去吃饭，怎么到这来了。”
闻溯抬脚转身，紧接着脚步一顿。
裴斯言又笑了：“他们让你干你就干了？你是他们养的狗吗，这么听话。”
“不把他们往死里打一顿，他们会死心？”闻溯反问。
“啊！他们还给了我钱！”荣胜哭了出来，吼声破了音。
江逾白冲闻溯弯眼一笑，绕开地上的积水走到荣胜面前，把来的路上捡到的东西丢过去。
比起裴斯言,
荣胜更怕闻溯。
之前那一拳是裴斯言打的，但也只是把他打疼了。闻溯出手狠得多，被拖拽的这一路他几乎窒息。
闻溯满面嫌恶，一脚将这人踹开。
“我也不想坑江逾白的，但如果不干，会被他们打啊！”荣胜又羞又愤，“我不想的！是他们逼我！江逾白打断过他们大哥的手，他们结仇很久了！”
这么久了，胖男生都没敢从地上站起来，满身污渍，狼狈地靠着垃圾桶。
“烟是没有，不过有棒棒糖，大哥请。”江逾白从兜里摸出两根草莓味阿尔卑斯，其中一根塞到闻溯手里，另一根递给落后几步过来的裴斯言：“我们言哥也帅的。”
“你真要和技校的约架？”江逾白问闻溯。
“没、还没……”荣胜把钱从嘴里抠出来塞回口袋，抓住自己的眼镜，在江逾白面前更抬不起头，声音细得像蚊虫嗡嗡。
身上穿着他的外套的少年站在数米之外，抱着手臂倚着网吧后门，嘴里叼了根棒棒糖，不知在那看了多久。
江逾白把手背到脑后，慢吞吞迈着步子，远远看见树下几个人抱头鼠窜的一幕，被逗得笑出声，但这个笑容很短暂，须臾过后，便又回到放空的神情。
“别，至少不在今天。”江逾白依旧摇头，按住闻溯手臂，轻轻拍了拍，“这事是冲着我来的，听我的，嗯？”
荣胜抓在手里的钱掉到地上，转眼被污水打湿。裴斯言上前去，一张一张细心捡起。
“不只是逼你吧？”闻溯说着，脚下骤然发力，踩得荣胜肩膀咔嚓一响。
闻溯的眸光掠过江逾白的鼻梁和唇珠，缓慢垂低，滑过那藏在外套立领后的脖颈，落向他抓住自己的手，做出退让：“行。”
凌晨那场雨已经停了许久，但树上仍有不少积水，一旦风肆意地刮起来，就会稀里哗啦往下砸落，砸得树下行人惊叫乱窜。
闻溯眸光从他脸上扫过，神情和看见了地上的垃圾无异,
抬脚踩住他肩膀，声音平直无波：“是谁让你把江逾白关到四楼杂物间里去的？”
江逾白不赞同：“别了吧，下午还有考试呢。”
闻溯声音冷冰冰：“告诉技校那群人，今天一点之前，我要在拆迁区见到他们。如果他们不来，你以后也不用来了。我说到做到。”
江逾白从段锦绫那薅了张纸巾给裴斯言让他擦手，目光越过面前的两个人，落到小巷里的荣胜身上。
最后的音节从鼻腔哼出向上扬起，带着几分诱和哄的味道，又软又轻。
江逾白和闻溯回阿福副食店吃饭，其余人也各自找地方午休和复习。
“江逾白。”闻溯喊道。
“嗯？”江逾白懒洋洋哼了一声。
“那好，时间改到考完那天下午六点半，地点在上次他们试图埋伏我的拆迁区。”江逾白勾了下唇，但眼里笑意很淡，“就像刚才闻溯说的，如果他们不来，那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唔唔！”荣胜满脸鼻涕眼泪，像条狗似的难受地叫唤。
“原来、原来你们是为了江逾白来的……”荣胜哆嗦得更厉害,
吞了吞口水，觑着就要抵到自己脸上的鞋尖,
大声叫道，“是技校的！技校那群人让我干的！”
闻溯：“所以时间定在一点。”
“我哪儿吃得下。”江逾白弯起眼笑，“再说了，我要是不来，哪能看到刚才的场面。一个字，帅。大哥，你帅得就差手里再夹根烟了。”
“既然人家给了，就收好。来，拿着，辜负别人一番心意。”裴斯言在荣胜面前弯下腰，桃花眼带笑，右手用力掰开他下颏，左手将沾着泥巴和水的零钱狠狠塞进他口中。
那是一副眼镜。
他颤唞着手伸进口袋，抓出一大把零钞，哭着对闻溯说：“这、这就是他们给的，我花了点儿，剩下的都在这里，都给你们，都给你们！我错了两位，我再也不敢了……”
“说点什么。”闻溯说。
“哦——”江逾白拖长调子，哦得千回百转，脑后的双手落到身侧，踏着慢吞吞的步子往前走了好长一段，才说起：“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是指第一次被人坑，而是第一次被这种……农夫与蛇的故事，你知道吧？”
江逾白偏头向闻溯看过去，竖起的衣领挡住他下半张脸，传出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乌漆漆的眼里映着阴霾的天空，很轻很淡地一弯。
闻溯伸出两根手指，托起他下颌挠了挠：“后悔吗？”
“你逗猫吗？”
“逗松鼠。”
江逾白板了一秒钟脸，一爪子把闻溯的手挥开，小声说：“谈不上后悔，就是心情复杂，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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