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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ch.55
北郊别墅。
书房里的争执声停下,
气氛却并未松动。闻溯捏皱了那四份申请书，和桌后的老人对视片刻，拿起沙发上的照片，转身就走。
“毫无悔改之意！”闻老爷子骂道。
闻溯充耳不闻,
大步流星离去。
他的房间在二楼,
下楼后脚步不停，径直过去,
开门,
再砰的关上。
这里很久没有住人了，但空气中并无那种沉闷的味道,
四周也见不到灰尘。窗帘是收起的,
光照进来，铺到地面上,
像是流淌着一层蜜。
这个房间里也有整面的书墙,
但不像书房里那样被书塞得满满当当,
只放着闻溯小学时候用过的书籍教材杂物，几本老旧的相册,
以及母亲的一些遗物。
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尤其是以前的书。他一向偏爱冷色调，小时候学校要求包书,
只会选黑白灰三种颜色。
是母亲给他做了彩色的书衣，把他每天所见到的变成了绮丽和暖色。
江逾白是他所见到的另一种绮丽和暖色,
他是绽放在夏夜里的烟火，那样明朗那样绚烂，耀眼又活泼。
这个熊猫人发来的消息只有两条。
第二条间隔了20来分钟，内容是：“我还好，但你是不是出不来了。”
“还没有。”
在闻溯下车前，小姨还是开了口：“你这件事情，我们谁都没办法帮你在你外公面前说情。”
闻溯睁开眼睛。他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犹豫了半秒才起身，过去拉开门：“外婆，不用……”
那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小轿车驶上别墅区主干路，道路两旁的树影飞速倒退，车灯笔直刺破夜色。闻溯没有再说过话，小姨侧头看了他几次，也没说什么。
廊道里的灯光洒进卧室，驱散了门口的黑暗，闻溯目光扫到外婆端在手里的托盘时，声音倏然一顿。
手机又嗡的震了一下，是条新微信。
“那你想好去哪了吗？”
他不太喜欢幻想类的小说，江逾白往他书架上塞的那一套，至今只看完第一册
，此时此刻却觉得如果这世界上真有超自然的力量那该多好。他想破窗而出，他想要心灵感应，他想能够不受阻拦地出现在江逾白面前，或者江逾白来到他身边。
闻溯回到房间，按开了灯。
门外是闻溯的外婆，语带关切：“你没出来吃晚饭，我让厨房熬了粥，给你端了一碗。”
“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好歹吃一点。”外婆轻叹说道，继而压低声音：“你小姨在车库等你，但明早六点前回来。”
一条是：“你在哪？”
江逾白现在在做什么？闻溯不由自主地想。
又或者，江逾白也像他一样，被他家里人从学校带走了。
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果。
闻溯在床尾慢慢坐下，仰头看着那些书。
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一条接着一条挤进屏幕，闻溯没看别人的，只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个聊天。
闻溯直接导航了去江逾白家的路。
跳出来的头赫然是小姨。
已经是晚上10点，高峰期早过了，内环高速无比畅通，驶入城市主路后也没遇上拥堵，20分钟后，闻溯抵达了江逾白家在的小区门口。
楼上楼下的灯也都关了，别墅陷进了黑暗中，他稍微适应几秒，大步下楼，出门后直奔车库，钻进那辆已经打上火、随时能够走的车。
“安全带。”
外婆拍拍他的手臂：“多少吃一点，听见没？”
他一定很生气,
因为说好要一直等他的。
深夜似乎一眨眼便至，又似乎走了一个世纪才垂落帷幕，在近乎绝对的寂静和昏暗里，敲门声响起来。
他穿那套小西服的样子很好看,
他喜欢他发梢被礼堂灯光染成的深褐色。
闻溯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件从前的外套出来，熄灭房间里的灯，推开门往外走。
闻溯很难描述这一刻的心情。他按进输入栏，想回点什么，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却敲不出一个字。
“……谢谢外婆。”闻溯伸手接过托盘。
——那托盘上除了放着一碗粥，还有他的手机。
“小溯，你开一下门，是我。”
划回主屏幕一看，只见小姨说：“人都支开了，速度下楼。”
粥是海鲜粥，已经晾到了可以入口的程度，闻溯没有拂老人家的心意，一边喝一边给手机开机。
坐在驾驶座上的年长女性瞄了闻溯一眼，踩下油门冲出车库，“和他联系过了吗？”
郊外的别墅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的，现在又是冬天，没有喋喋不休的虫声，而当放下窗帘隔绝掉阳光，就连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
闻溯没打算切出去理会，但下一秒一个语音打了进来，紧接着秒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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