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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ch.58
山雪融化了。
少年回到少年时,
掌心滚烫得一如既往。
这下反而是江逾白变成了雪，因为他好像就要融化了。
难以适应。
无法适应。
江逾白用力把手腕从闻溯手中抽出来，抬起敛低的眼眸，转身回答闻溯：“去找朋友。”
他将表情控制得滴水不漏,
漆黑的眼里折着星巴克钴黄的灯光,
但没有折出太多的情绪；声音低又凉，像三月里的夜风。
闻溯定定凝视住他：“我陪你去。”
“不用。”江逾白重新转回身,
继续往另外那个出口走。
闻溯跟在江逾白身后。
他们这一桌，有人聊天谈笑，有人玩着游戏，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向四面八方，四面八方的嘈杂也涌向这里。
闻溯听见这话把头转回去，眼睫一垂，轻轻笑了一声。
酒吧里晦暗的光线被闻溯耳钉上的黑曜石折射得璀璨晶莹。他打耳洞的位置，赫然和江逾白在同一处。
“这位是……”陶怡宁在看见闻溯的瞬间眼神就亮起来。
江逾白瘫着脸：“你现在变成社会闲散人员了吗？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我送你。”闻溯当即起身。
江逾白沉默不语，偶尔端起酒抿一口，自顾自刷手机。
“难道不许我也来喝酒？”闻溯轻轻挑起眉。
“嗯？”闻溯偏头。
陶怡宁时不时瞟向江逾白，瞟一眼他，又瞟向闻溯，视线的收尾总是闻溯戴在左耳耳骨上的耳钉。
“看得出来，他依然喜欢你。”陶怡宁放轻声音，表情变得认真，“他看你的眼神特别、特别、特别深。”
陶怡宁是个喜欢说“来到来了”的人，和江逾白说完话，顺便去了趟女厕所。
闻溯又跟上来，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跟在身后,
而是走在了江逾白身旁。他看了看江逾白袋子里的东西，视线上升，回到他的侧脸,
问：“你是不是有点着凉？”
他被弄得有点儿恶心，回到位置，拿上外套和那袋子买来的东西便往外走：“我回去了。”
“他就是你高中时候谈的那个前男友？”一走远，陶怡宁就忍不住开口。她知道一点江逾白高中时候的事，但也只知道一点。
闻溯和他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
既没有近得太过分，可但凡他要溜,
一把便能被抓回去。他目光在他们之间隔的这段距离间来回数次，忍不住喊：“闻溯。”
“走吧。”他松开搭在酒杯上的手。
洗手间前垂着一道挡帘，江逾白把它掀起来，让陶怡宁先进去，疑惑在心里转了转，还是问出口：“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逾白没有意外,
但心底的感觉还是有点微妙和奇怪。
这个出口通向商场内,
得绕一大圈才能出去。江逾白为了不让闻溯觉得自己是为了躲他才挑的这条路，进了里面的一家便利店。
江逾白面无表情喝完剩下的咖啡，把空杯塞进垃圾桶，加快脚步，穿过依然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走向先前的酒吧，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陶怡宁握紧拳头捶进掌心：“果然！”
夜越深，酒吧里的气氛越是燥热，舞池里无数人踩着鼓点扭动，甚至还有人跳上了桌子。江逾白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闻溯：“你还跟着？”
他拎上店员递来的口袋离开。
已经是深夜,
冷柜里东西所剩无几,
他挑了两罐冷藏咖啡和一个冰面包，打算以此作为明天的早饭,
到柜台结账,
发现闻溯还等在门外。
江逾白被吼得皱了下眉，没什么表情地撩起眼皮，向陶怡宁看过去。他认识陶怡宁好几年了，知道她是个敢孤身在夜店怼人的妞，又怎么不敢独自去厕所？
“高中同学。”江逾白垂眼说道。
笑个屁。
“他长得帅呀！”陶怡宁眼里带着雀跃。
“嗯。”
江逾白在等她和一起回去的过程中被搭讪了好几次，男女都有，其中一个非常大胆，不仅直接贴上来，还含情脉脉地眨着眼说想被江逾白用鞭子抽。
看见那个下水道井盖了吗？我立刻把它撬开踹你下去。
“没有。”江逾白反驳得不假思索，孰料走出商场被风一吹,
险些咳嗽。他赶紧喝了一口手里的冰美式，把喉咙里的那股子痒给压下去，冷漠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八人桌依旧没有坐满，其中一张空椅正好在江逾白对面。闻溯一路跟着江逾白，格外自然地拉开那张座椅。
陶怡宁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歪向江逾白：“我想去趟厕所，江江你陪陪我呗，酒吧人太杂了，女孩子一个人去不好。”
酒吧太吵了，她说话必须大声。
“他喜欢的，”江逾白走到洗手池前，用拧开龙头的动作掩饰住话语里的停顿，“可能不是我。”
明显是有话要说。
这话让江逾白没法反驳，如果回个“不许”，就好像他在管他似的。他干脆利落闭嘴收回视线，大步走到陶怡宁那桌，坐到之前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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