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姜半月没来。
从大鑫建设家属区到这里，余奥计算了每一种交通工具所用的时间，一小时绰绰有余。余奥致电姜半月，在漫长的等待音中，脑海中闪过她可能发生的每一种不测。
然后，电话中传来姜半月慵懒的声音：“喂？”
睡了？
她睡了？
不测？在他和她之间，不测只会发生在他身上！
“打错了。”余奥挂断了电话。
姜半月醒了盹儿。
一小时前，她吹干了头发，顺理成章地睡觉。接到余奥这一通电话，再翻回头看看他们的聊天界面，这才后知后觉：他误会了。
他误会了她要去找他？
姜半月：「你还在公司？」
余奥：「你别来。」
果然……
姜半月：「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人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余奥：「？」
姜半月：「我说我去找你了吗？」
姜半月：「我是有话直说的人，去，会说去，没说去，就不会去。」
姜半月：「我没有“惊喜”给你。」
面对姜半月突突突的机关枪，余奥一颗心就差变筛子了，直到姜半月发来带引号的“惊喜”二字。
带引号，无非是指郝芝雯给他的“惊喜”。
她虽然没有给他惊喜，但吃醋吃得淋漓尽致。
余奥：「晚安。」
姜半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余奥这一晚还是睡在了公司。万一呢？万一姜半月心血来潮呢？
转天。
罗方正一来，看茶几上满满一大袋零食和饮料：“姜经理来过？”
“没有。”
罗方正再看余奥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一夜没走？”
余奥从电脑上抬眼：“我说没有，是说姜经理没有来过。”
没睡好，余奥的眼底有血丝。但在罗方正看来，老板这是杀红了眼啊！看样子是老板把工作放在第二位，把姜经理放在第一位，还是讨不到姜经理的欢心啊？
“出去，”余奥随手指了一下茶几上的零食和饮料，“都是你的了。”
他不爱喝饮料。
他只爱吃姜半月给他的零食。
罗方正求之不得，但手还没碰到塑料袋，有人敲门。是前台。有人送花给余奥。
一束红玫瑰。
紫色包装纸，粉色缎带，花上洒了闪闪发光的金线，中间插了个小熊，小熊是个斗鸡眼。
前台和罗方正对了个眼色。虽然老板的爱慕者没断过，但送花？不多。送这么“接地气”的花，更是空前绝后。
余奥打开卡片前，就知道是姜半月。
打开卡片后，他将转椅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了罗方正和前台。
姜半月亲笔写的：你还记得我有一个遗憾吗？
就这一句话。
罗方正和前台看着老板的背影，不知道老板是在哭，还是在笑？不然怎么会没脸见人？
余奥没哭，也没笑。
他不是没脸见人，是嫌罗方正和前台碍事。他等不及把他们轰走，自顾自沉浸在姜半月赋予他的情绪中。若没有这张卡片，他的情绪会是百分之百的喜悦。花是好看的——别跟他说客观，他对姜半月做不到客观，就算姜半月送颗大白菜来，也是好看的。小熊更是点睛之笔——别跟他说斗鸡眼，谁规定点睛之笔不能是斗鸡眼？
但有了这张卡片……
余奥的情绪只剩百分之一是喜悦。
其余的百分之九十九，是难耐。
姜半月问他：你还记得我有一个遗憾吗？
他记得。
他当然记得。
从小到大，她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都不想，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势在必得。这样的泰然处之，让她的字典里没有遗憾一词。余奥唯一一次听她说遗憾，是在他们“一夜荒唐”后。
她坐在床边，背对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喃喃自语：“可惜了……”
他没听清：“什么？”
“没亲一下……”
她说的没亲，是指没接吻。
那时候，算不清他们心仪了对方多少年，但二人的关系，最多到“不清不楚”的阶段，不是恋人，就没有接吻的立场。那时候，他们刚在一张只有一米二宽的床垫上把自己交给对方，她刚把自己最贪得无厌，也最不堪一击的一面交给他，却没有接吻，从始至终。
当时，她只穿上了内衣。
“现在亲。”余奥抚着她一片薄薄而光洁的背坐起来。
但他不是在自己的意志下坐起来，更像是一个服从她指令的机器人。整夜，她完完全全剥夺了他的意志。不然，他早就和她接吻了。他亲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她允许、欢迎甚至迎合。唯独两片曾无数次抚慰他的内心，也曾说出最无情的话的双唇，她列为他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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