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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煊走进城隍庙,城隍爷的泥塑像后面,凌乱堆放着破旧的棉被厚衣。
棉被厚衣上躺着的乞丐,有的是重病在身,无法起卧,有的是连讨饭都不愿的懒汉。
姚煊从不怀好意的目光中走过,仍然没有发现昨日救助过的熟面孔。
三教九流的地方腌臜男人多。
衣着干净的姚煊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三三两两的男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脏兮兮的手想拉住姚煊的衣裳,却被姚煊不留痕迹的躲过。
“小妹妹,你在找谁呀?”他们嬉笑着问。
姚煊心中烦躁,不欲与他们有过多的纠缠,冷着脸一句不发。
“小妹妹,别走呀,陪我们说说话吧。”
他们躺着坐着,懒得起身,直接来抓姚煊裤脚,不让姚煊离开。
姚煊眼睛一扫,瞥见了一个男人屁股底下垫着的布。
布是粗布,很普通,出现在这个环境十分自然。
只是他们自身的衣裳不干不净的,就屁股底下那块布干净整洁,仿佛才洗过一般。
显然不是他们自己一贯有的。
姚煊冷着脸发问:“这块布你从哪里来的?”
“什么布,哪里有布?”
男人急匆匆把布藏得更隐蔽,又有另外一个男人猛地把他踹开,怒:“居然私藏?”
乞丐之间拉帮结派,有好东西要交给老大不允许私藏,于是那个男人得到了一顿毒打。
角落里,一张麻子脸似曾相识,姚煊眼神追过去,那麻子脸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提醒姚煊是看花了眼。
姚煊心里挂着事,正事要紧,不再耽误时间,便从混乱中悄然离开。
出了城隍庙,姚煊又盯了一下布棚,发现没有异样,又继续找着昨日的乞丐们。
终于在一个偏僻小巷子的角落里找着了人。
天寒地冻的,风把姚煊脸刮的身疼,呼吸之间都是白雾,姚煊站在那里,看着角落的她们衣衫破烂单薄,依偎一起取着暖。
姚煊沉着脸走了过去。
“可算……找着你们了。”
她们转头发现竟是姚煊来了,苍白的脸上尽是绝望。
为首的老婆婆溃不成声:“是我们不中用,遭人抢了去,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姚煊看着她们鼻青脸肿的,只叹人间疾苦。
她哑着嗓子说:“你们都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姚煊去施布的棚子。
还没有走到地方,就远远听着那边一阵喧哗。
“看不起谁呢?给我们这么差的布?是不是清存货呢?!”
“就是就是,你看她们自己身上穿得好好的,送我们的却是破破烂烂卖不出去的布。”
“真以为她们这么好心呢?我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要不是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这副狼狈模样,竟然被你们妇流之辈给欺辱了!”
叫嚣声喧天,人围得越来越紧密。柳馨和绿枝被逼到了角落。
两个杂役护在她们跟前,闹事的男人不依不饶。
“真觉得我们是乞丐,就随便打发了?你们好人可当得真轻松!”
杂役伸手阻拦他们,莫让对方靠近。
可哪知道,刚靠近对方,对方就倒下,并且哎呦喊疼。
“打人了,打人了!”
“元隆布行打人了!”
倒下的两个男人,一个人捂着胸口,另一个人捂着头,十分痛苦的模样。
四周围观的人都被吓一跳,纷纷往后倒退。
这时候,姚煊也分开人群挤到了现场。
杂役愣在当场,手都来不及收回。
看到姚煊来时,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六姑娘,我可没挨着他们,是他们自己倒下的。”
人群中有人说:“打了人还不认?我亲眼看到你把旺子爹打倒的。”
“是啊是啊。”
“施舍破烂货被人拆穿,还要动手打人,这就是你们行的义事吗?”
“元隆布行也太欺负人!”
一个人喊着,两个人喊着,紧接着大家都开始对姚煊她们指指点点。
突然一个小孩跌跌撞撞哭跑着过来:“爹!”
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爹,你怎么样了?爹!你不要死呀,你死了,我和娘怎么活啊!”
这一哭,人神共愤。
姚煊拍了拍杂役,安抚杂役莫要担心。
她蹲在地上给二人检查伤势:“二位这是怎么了?还起得来吗?”
地上的两个男人,一个说自己头晕头疼想吐,另一个人说自己胸闷,喘不过来气。
杂役在一边急了:“装的!我压根没碰到他们!”
姚煊抬头望了望四周的人,四周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她清了清嗓子说:“我家的杂役绝对不会干出伤人的事情,这两位应该有救疾在身,恰好刚才病发。虽然不是我的责任,但他倒在了我的面前,无论怎样,我都会请大夫来医治,诊费全由我元隆布行出。”
“那找蒙大夫吧,蒙大夫是县里最好的大夫。”
人群中有人起哄。
“万万不可,听说那蒙大夫出诊费很高,我们这是被讹了!”
杂役在姚煊耳边劝说。
姚煊心思百转,知道这是一桩计谋,对方正要把姚煊套进去。
她抬眼望去,钱氏布行的粥棚里,连盛粥的桶都没了,显然那群人已经回去了。
对方的目标是元隆布行,生意上的事。
让元隆布行失去名声,还让她破财。
只能往钱氏布行猜去。
“看旺子爹他好像不行了,赶紧请大夫呀!”
围观的人在催促。
姚煊心中定然,既然有人给她设局,那她就将计就计的走一遭,又有何妨?
姚煊让杂役去请了蒙大夫,很快蒙大夫就提着药匣子赶了过来。
蒙大夫胡子花白,脉一把上就眉头紧皱,紧接着,数根银针刷刷刷地扎在两个男人脸上。
忙活了好一番,才歇下一口气,感叹的说:“幸好老朽来得早,再晚一步他们就要一命呜呼了。”
“不愧是蒙大夫。”大家赞叹。
这一番闹剧让更多的人聚了过来,连附近做买卖的人也好奇地来围观。
姚煊皮笑肉不笑,她不是大夫,但自小学武,还算懂一些穴位。
大夫针灸的位置,对应的是清心养神的穴位。
这一针扎下去,只能让对方提神醒醒脑,谈什么起死回生?
蒙大夫却摸摸胡子,接受了这一番夸奖。
“今日诊费共计四十两银子,我是去你们府上取,还是你们自己拿过来呢?”
“你!”柳馨原本带着绿枝在角落里呆着,这时候实在气不过,站了出来。
“四十两银子?你在这抢钱呢!”
自家女儿好不容易有本事有银子了,这老货一开口,就要她们继续过回吃不饱的日子。
姚煊将柳馨护在自己身后,蹲下去探地上两个男人的病况。
“蒙大夫,我倒有一件事不明,刚才他们俩人还好好的,怎么你一针扎下去……他们好似连呼吸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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