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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鲜花按时到来，这次是枝头刚摘的桂花，金黄色的花朵娇嫩可爱，馥郁的香味在常宁殿的空中弥散开来。
“娘娘，还有一封信笺。”常公公恭敬地递上。
打开信笺，上面只有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姚尚静看完就合上，也没说什么。
常公公小心观察她的脸色，等着回去交差，这位姚荣华可真是绷得住，当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接下来几天，信笺日日按时报道，今日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明日是：但求此生同行路，天涯海角不觉远。再往后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就像羞涩的小狗，小心伸出试探的爪子，发现来人没有明显拒绝，便越来越大胆，越来越黏糊，恨不得日日拿尾巴在人身上蹭来蹭去。
姚尚静的不拒绝，给了慕之识大胆的底气，发展到后来，不仅送花送情诗，还每日来报道，即便有时忙，也会来坐一坐。
很快，阖宫都知道，陛下心仪姚荣华。
这样的明目张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让不少人心里发酸。
往常没开窍也就算了，大家都一样，可如今，他开窍了，那凭什么就是姚荣华呢？
于是慕之识就发现，自己最近经常偶遇一些后妃，嘘寒问暖，好不热闹。
在各种书籍的培训下，慕之识有了质的进步，瞬间就明白了她们的用意，并对此避之不及。
下朝后，慕之识照常来到常宁殿，见姚尚静正在看话本子，表情有些幽怨，语气也带出来了一些委屈：“你倒是悠闲。”
姚尚静敷衍道：“陛下日理万机，辛苦了。”反正说一句话也不会少一两银子。
谁知慕之识听后却很开心：“别担心，朕不辛苦。”
谁担心了啊，姚尚静在心里腹诽。
姚尚静认真看着话本子，却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于是很无奈：“陛下一直看着我作甚？”
慕之识最近脸皮变得厚了几层，但还是有些羞涩：“抱歉，只是忍不住。”
姚尚静：……
“陛下不用处理政事吗？”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慕之识委屈又认真解释：“朕才刚来，今日事少，可以多待一会儿。”又瞥了瞥她的脸色，有些伤心的问道：“姚荣华就这么不想看见朕吗？”
这样的一张脸，配上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眼神，叫姚尚静有些招架不住，干脆合上书：“陛下究竟想干什么？”
慕之识似有些惊讶，一副朕还没表达清楚吗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鲜花，没有音乐，又是大白天，毫无氛围可言，与书上所说十分不符。
但这机会难得，不能放过，干脆鼓足了勇气：“朕心悦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姚荣华当真不懂朕的心意吗？”
懂，怎么不懂，姚尚静头疼，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陛下可知，当初我为何入宫？”
慕之识点头：“姚大人道明过。”
“那我爹可能说得不够清楚，”姚尚静认真道，“臣妾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安稳过日，入宫也只想顺顺心心地安度此生，并不奢望其他。”
慕之识笑容有些苦涩：“朕知道，一开始，朕也是想成全下去的。”
“那陛下何不继续成全呢？”
慕之识黑眸更加黯淡，看向姚尚静的眼神却十分深邃：“……因为朕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怕她说出其他更叫人伤心的话，慕之识率先问：“姚荣华可是厌恶朕？”
姚尚静摇头：“并无。”
“那为什么不试试呢？试着接受朕的心意。”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此时的慕之识看起来竟有一丝压迫感。
“明知没有结果，又何必开始呢？”姚尚静避开视线，淡淡道。
慕之识走了，背影瞧着有些失落。
丁香都被打动了，犹犹豫豫道：“娘娘，其实陛下也不差嘛，还对你这么用心，为何不试试呢？”
姚尚静对着她倒是说了实话：“男人的心动能管多久？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可是，老爷和夫人两就很好啊！”可见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姚父姚母之前的感情的确很好，甚至可以说难得，尤其放在古代，按理说，在这样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姚尚静应当是个阳光的小太阳。
但可惜她是一个成年人，三观早已塑成，她自己的父母感情并不好，常年争吵，最后终于感情破灭离婚了，之后又各自组建了家庭，将姚尚静丢到爷爷奶奶家长大，不闻不问。
所以，她对感情是悲观的，她没有做好和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的准备，干脆一个人过，乐得自在。
可惜意外来临，她穿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又有了新的父母。
“爹和娘的感情自然好，看了他们俩的相处，我也很羡慕，也想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可若是找不到，便宁愿这样了。”这当然是借口，但丁香信了。
丁香苦着一张脸：“可是娘娘，陛下已经有这么多妃嫔了。”
姚尚静淡淡道：“是啊，所以陛下给不了我想要的。”
丁香长叹一口气，觉得实在可惜，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
天气越来越热，老天爷仿佛要将储存的热量全部挥洒人间，红薯还在试验中，结果没出来前，慕之识谁都没告诉，只是偶尔和姚尚静说上几句。
眼看着大旱也是十之八九的事了，朝野内外都是一片愁云惨淡，就连各种喜事都少了许多。
就这样，八月十五中秋晚宴悄然到来了。
今年的中秋晚宴气氛有些惨淡，明明人数比去年多上一倍，却不见热闹。
贵妃端坐在最上方，手里捧着桂花酒，却迟迟不饮，仿佛有什么心事。
艾昭仪眼神一直盯着贵妃，好似要找出什么破绽。
姚尚静吃着特制的月饼，喝着小酒，闷头也不说话。
这月饼是她提出的，什么蛋黄莲蓉、云腿、抹茶等等，反正只是张个嘴，下面的人自然会研制出来。
这些月饼一经问世，很是风靡了一段时间，也赚得盆满钵满。
“陛下，臣妾愿献舞一曲，为陛下助兴。”燕嫔站了出来，含情脉脉地看向皇帝。
慕之识皱眉，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神，向姚尚静看去，却见她根本没有关心，只是闷头吃喝，一时又好笑又难受。
“准。”心情不好，语气就带出了几分。
燕嫔受到冷遇，并不放弃，只是暗暗捏了捏手，然后绽出最美的笑容，开始来了表演。
风姿绰约，舞姿曼妙，细腰若隐若现叫人忍不住上前搂一搂，一舞过后，美人流着香汗，微微气喘，显得十分诱人。
然而被引诱的人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只觉得烦人，平淡地赏赐了一些东西后就叫人下去了，毕竟表演一场。
燕嫔很不甘心，扭头看了眼姚尚静，眼里十分复杂。
对于姚尚静，她是感激的，但也是嫉妒的，嫉妒她为何如此出众，为何能夺得陛下的欢心，偏偏她还不珍惜，一直拒绝，而陛下又对她们不假辞色，这样的区别对待，叫人十分难受。
但终究，她没说什么。
坐在贵妃对面的艾昭仪冷哼一声，将炮火对向了姚尚静：“姚荣华不表演些什么吗？”还吃！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姚尚静淡定地擦嘴：“臣妾舞姿平平，就不献丑了。”
慕之识看出她心情不佳，适时打断：“御书房还有些政事未处理，诸位可自便。”说着就起身走了。
他不走，其他人也不敢走，留下还要继续应付那些人，实在是烦不胜烦。
慕之识一走，贵妃就也起身走了，姚尚静和谢敏、陆荣华招呼了一声，便起身回宫。
快步走了一会儿，将身后的人都甩开，姚尚静走在回去的路上，冷白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一层白纱，好看极了。
只是好看中又让人生出一种孤寂感，看着如银盘的月亮，姚尚静罕见地起了思乡之情。
她想了很多，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常年不见人影的父母，朋友，同事，最后定格在姚父姚母的人影上。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如何了，今日怎么过的，可吃了月饼。”姚尚静喃喃。
丁香就在她身边，周围只听到脚步声，因此听得很清楚，于是笑道：“娘娘是想老爷和夫人了？前些时日月饼就送回去了，听说老爷和夫人很喜欢呢。”
“喜欢就好。”姚尚静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姚家人丁单薄，往年都是自己和爹娘一同度过节日，今年她进了宫，就只剩下爹娘两人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孤单。
越想越难受，回到寝宫也有些不得劲，坐在窗边赏月。
慕之识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美人隔窗赏月，皎洁的月光赋予了美人几丝清冷之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嫦娥，叫人心颤。
丁香也很苦恼，娘娘心情不好她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却没办法，只能跟着担心，但转头看到慕之识，顿时眼睛一亮，她没办法，但陛下有啊！
于是将姚尚静思念家人因此伤神的事吐露了出来。
慕之识福至心灵，走进去后问：“听丁香说你想家了？”
姚尚静刚回神，还未回答，就听到他又说：“既然想家，就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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