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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补了句：“当然，还害了你师兄，害了我。”
就因为穆信当时劫持了她，她才落到如今地步，生死未卜。
说起来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穆信想想也有些道理。他们俩到底谁害谁这还真是个扯不清楚的事。
总之反正现在两个人都没落着好就是。
但穆信相较于景阳，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优越感的，因为二皇子肯定会来救他的。
至于她嘛，那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听说安王想把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呢。
唉，一想到她将会死得无比凄惨，也是蛮可怜的。
穆信想到这里，也懒得跟她争论到底是谁害谁的问题了。
他对她还生出了些好奇。
“喂，你说你干嘛要冒充公主？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景阳摇头道：“本宫没有冒充。”
穆信不屑地：“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有意思吗？”
景阳懒得与他争论：“你呢，明知道要被罚为什么还要冒险救你师兄？”
穆信理所当然地道：“这还用说？他是我师兄，我当然要救他。”
景阳无情地揭露事实：“可是我看你师兄根本不爱搭理你，还把你手臂差点斩断了，你就一点不记仇，不怨恨他？”
穆信听她说起这件事，立刻气愤起来：“我当然可记仇了！他的心也忒狠了，都说了是各为其主，我又没伤到他，他还把我砍成这样……”他说到这里，又开始指责起景阳来：“都是你，看你把他蛊惑成什么样？为了你他居然这么对我，你说你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景阳觉得有些好笑：“抱歉，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本宫并不会蛊术。”
穆信哼了一声：“看你也没有那个本事。”
他似乎发了会呆，又问：“你是不是对我师兄有恩啊？”要不然他那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哪怕知道她可能是个假公主也不管不顾？
景阳自然不肯说：“没有。”
穆信用他那只还能动的手捶地：“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阳不怕他郁闷死，火上浇油：“其实我与他都不太熟，他做我的暗卫不过数月，平时也不怎么说话的。”
穆信简直要气死了：“好你个明嘉也，就为了个都不怎么熟的主子，竟然连师弟都不要了！”
这个穆信，看起来跟个幼稚小屁孩似的，为什么就那么执著于明嘉也对他怎么样？
穆信锤了一阵地，也有些累了，就停止了，蔫了吧唧地趴在那里：“不可能，师兄以前对我很好的。”
他也不知道是确实不愿意接受现实，还是太无聊，开始说起了以前在师门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刚上山，是个大胖子，走路都有些困难，可是师父要求又严格，完不成练习就要罚我不能吃饭。所以我就经常挨饿。你知道一个胖子没饭吃是什么滋味吗？”
景阳摇摇头，看着他现在这副精练的身架，还真想不出以前会是个大胖子。
穆信似乎想起了挨饿的日子：“那是真难受啊，抓心挠肝的难受……幸好半夜的时候，师兄偷偷过来给我放了个馒头，他以为他轻功好我不知道呢，其实我饿得压根就睡不着，一直看着他呢……后来每次被罚都能吃到师兄给的馒头。”
“不单止是送馒头这件事，其实还有很多事……总之我知道师兄心里头对我可好了，他就是不爱说话，表面看起来好像对我不怎么样罢了。”
好吧，原来他们师兄弟之间还有这么些过往，也许明嘉也确实对这师弟还不错吧。
穆信唠叨完，突然又道：“唉，看在我师兄那么看重你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下吧，安王准备要把你凌迟，然后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送给太后。凌迟知道吗？就是一下子死也死不了，要死很久那种，我看你还是早点自杀了还舒服些。”
景阳摇头：“多谢提醒。但本宫是不会自杀的。”
就算真的要被凌迟，只要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也必须坚持，万一，到那时突然就有转机了呢？
她还没报仇，启能轻易死去？
穆信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吓唬你？那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位安王，他可不像二皇子那般心慈手软，他杀过多少人你知道吗？他说千刀万剐，那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可是，当年跟着元德帝东征西战，杀神一般的安王爷啊。
著名的周城大屠杀，横尸十万人，血流洗不尽，就出自安王的手笔。
听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母亲吓唬小孩子的时候就经常说：“不听话，就把你交给安王！”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又有人来了，打开了景阳的牢门。
这几个人穆信大致脸熟，都是安王府的人。
景阳见他们进来，心想定是来提审她的，也许这次她终于要见到大名鼎鼎的安王了。
为了免得受苦，不等那几个人来拉她，她便配合地站起来，要跟他们走。
谁知其中一人二话不说，一脚踢在了景阳小腿上，她双脚一软，不由跪倒在地。
他们还不罢休，一人一边，就把景阳按倒在地。
景阳猝不及防地趴倒，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穆信却立刻有了些不好的预想，忙叫道：“喂，你们想干什么？真要干什么也别在老子面前吧？太丫恶心人了！”
其中一人看向他：“喊什么喊，你也想试试？”
穆信立刻觉得臀部一紧，刚刚受过杖刑的痛都不及现在这么恶心可怕。
他骂道：“你敢！敢动我，二皇子饶不了你们！”
那人嗤笑了一声：“就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二皇子护得住你？”
穆信一时哑然。他当然知道自己惨遭杖刑是安王干的，不过他也自知犯了错，罚就罚了，也没什么意见。
但现在他再想想，就觉得哪儿有些怪怪的。
这是不是说，二皇子凡事都做不了主，得听安王的？
他摇摇头，不去想这些。安王也是为了二皇子好。
他这里一思量，那边几人就不再理他，开始行动，两个人各拉扯住景阳的一只手死死按在地上，呈大字型趴在那儿。
景阳本来还没乱想，结果一听方才穆信那一叫，心里不由一沉。
这些人……不会真的要对她做出什么龌鹾污糟的事来吧？
她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间脑中竟一片空白。
为首的那人，狞笑着靠近景阳。
从京城到黎城的官道上，走着一队官家人马。
百门雁坐在马车之中，一边看着外面沥沥不绝的雨幕，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古老医书。
雨越来越大，官队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
按照这个速度，恐怕要迟不少时辰才能到黎城。
可是又没法赶路，因为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清平王。
这清平王乃是安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当年元德帝与安王并肩作战之时他还小，所以也就没什么战功，只是个闲散王爷。
他本人也无甚野心，平时不喜掺和朝政，与安王之间的关系一向也还好，与此同时他的王妃还是陈岚的胞妹。所以他于两边关系都不错，是个说和的好对象。
陈岚虽答应了百门雁让他去黎城劝和，但其实对他并没报什么指望，这次的黎城之行，重点还是放在清平王身上的。
也就是说，这次清平王才是主使，一切得听他的。
但清平王不知是故意拖延，还是过惯了舒坦日子，受不得颠簸之苦，所以他时不时就会叫停，让人休息一会。
这会儿下雨了，估计他又要叫停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有人便过来传：“王爷有令，雨大难行，大伙儿先在前面的驿站里歇歇。”
百门雁正要如往常那般遵命，却突觉手指一抖，手中的书本滑落下来，“啪”一声掉在地上，方才看过的那一页裂成了两半。
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瞬间在心中升起。
百门雁以往肯耐着性子跟着清平王赶路，是因为他一直觉得景阳待在安王府暂时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他觉得，也许是自己想错了。
不管这预感是真是假，他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黎城！
百门雁想到这里，一揭轿帘，下了车，撑着把伞快步到了安王车前。
“百门雁见过王爷。”
清平王见他过来，有些意外：“你可有什么事？”
百门雁道：“下官思念公主，欲轻骑先行，还望王爷准许。”
清平王哈哈一笑：“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你早说嘛，本王能不答应吗？”
百门雁再次行礼：“多谢王爷。”
清平王挥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去吧去吧。”他看了看天：“就是这雨有点大。”
百门雁道：“不碍事。”
他谢过安王之后，向人要了匹马，扔掉伞，一抬腿跨上了马背。
雨水瞬间将他的头发，衣衫，全部打湿，连串的雨珠从他额头上，眉毛，下巴不停地往下滴落。
入秋的雨，冰冷生寒。
他却似全无感觉，双腿一蹬，“驾——”一声冲入了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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