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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才仔细扫洒过一遍的清岭寨,又迎来了新一轮打大扫除。加之多了百十号人,新的屋舍也要建起来,挖泥夯土,忙得不可开交。
直至星夜,寨子才重新安静下来。
楚火落在屋里褪去外衫,一道红自肩胛横亘至锁骨,用布巾沾水擦拭掉边缘的血污,洒上药粉,再用纱布缠上几圈,草草绑个结,于这没有大夫的寨中便已是极好的处理了。
但到底不是什么专业人士,饶她动作放得再轻,也禁不住疼出了一头薄汗。
索性开个窗,透透气。
更深露重,按理说除了值夜班的那几个,再不该有旁人在寨中闲逛,偏她却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外走。
她忽然俯身,吹灭桌上烛,也翻进一片夜色里。
巡逻的山匪听到动静,发现是她,只行了个礼,便提着刀继续绕着寨子巡视。
那人走得不快,她并不费力就能跟上,只是奇怪依他平日的机警,早该发现身后缀了个小尾巴,今夜却是没发现半点儿端倪。
借着皎洁的月光,那人踏着翠嫩的草芽,七拐八绕,来到一片湖边。
非是夏夜,尚没有如银河倾斜下的星子般的萤火虫出没,也没有悠扬的蝉鸣或爱附庸风雅的蛙声,只有冰轮一月,悬在天上,映在水中,微风掠起的每一阵涟漪都染上了清冷的颜色,让人不忍破坏此刻的幽静。
夜半,来赏月?
楚火落这般猜测着,抬眸却见那人脚步不停,走进湖心,整个人没入水中。
她心头一跳,不是,深更半夜来投湖?
顾不得去想自己会不会水性这件事了,眼见着水面上最后一圈被惊扰的波纹都要归于平静了,两腿一蹬,在岸边留下两只歪歪扭扭的鞋,投进寒凉的水里。
岸边尚能听得竹喧,湖底却彻彻底底安静下来。碧绿的叶、青翠的竹、皎白的月,于此刻都变得无限遥远,寒意刺骨袭来,寻常时候用来御寒的布衣棉麻纷纷倒戈相向,每一寸都像水鬼湿冷的利爪,奋力将她往下拖拽。
楚火落这才想起,她辈子,与水八字不合,从未在水里讨过好。
自小腿,到指尖,再蔓延至整个躯干,冷到麻木,开始背离她的控制,无力地往下垂着,连带着整个人一点点落下去,眼前的光亮逐渐熄灭,再睁眼,当是一片黑暗,又或是,再睁不开眼。
下一瞬,腰间突然揽上一只手,区别于冷而轻柔的湖水,那是一只温热的、结实有力的手臂,带着她往上,重新沐浴在那片如烟如雾的月光里。
久违的空气,让人觉得分外宝贵,她咳嗽了好一会儿,剧烈地喘息着。束发的细布条早不知沉在哪个角落,一头乌黑的长发就那样披散下来,半数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半数漂浮在水面,与另一人的连成一片。
腰间的手仍紧紧箍着,她垂眸看去,那人微微蹙着眉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她大抵是坐在他腰上的,被他托出水面一大截,两手扶着他的肩头,眼睫上颤落的水珠,要于他的脸颊再走上一遭,这才能回归湖里,重获自由。
盯着面前人游刃有余的模样,楚火落罕有地生出一股恼意,合着大半夜想不开要投湖自尽的人变成她了!
偏偏这人未察觉出一点不对,兀自凑近,鼻尖贴着她纤长的脖颈,一寸寸轻嗅,停在耳后的位置,眸子幽暗得像一方寒潭,声音带着轻微的哑意,“阿楚?”
那两只手猛地一推,将两人的距离分开了些,便成了瘦弱的姑娘把那高大的郎君压在水里。
“蔺师仪,你在搞什么把戏?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闷头往水里跳?”
好凶!
为什么会被凶呢?
蔺师仪有些无措地抬头,许是沾了水,平日那双含着笑的眸子只湿漉漉地望着她。偏偏脑子昏昏沉沉的,任夜风怎么吹,也没清醒些许。
他只依稀记得,面前的漂亮姑娘,是他的心上人来着。被心上人凶,果然还是他做错事了吧?
本能地贴上去,用额头磨蹭她的下巴,以示讨好。
“热,水里凉快。”他解释道,声音还带了些委屈,“我错了。”
于料峭时节,浸在寒水里,吹着冷风,分明该循着本能追寻热源,楚火落却忍不住将面前这具火热的躯体推远些。
湿透的衣物黏在一块,攀升的体温已分不清源自哪方,那人温热的吐息萦在她的脖颈,心跳有些乱了方寸,不自觉地轻颤。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她掐着他的肩头,竭力隔出些距离来,可面对一个醉鬼,哪讲得清道理呢?
那个醉鬼只晓得“阿楚”“阿楚”地一声声叫唤着。
酒喝多了,都会这么黏人吗?
楚火落不禁想着,又记起白日里那个几斤马尿下肚就开始色胆包天的恶徒,两相比较之下,面前人也不算太过分。再加上,他会醉成这样,也是为了帮她赢下比试之故。
事出有因,她不该动怒才是。
她耐着性子喊了一声,“十一哥。”
醉鬼全无反应。
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涌出来,她拎着他的耳垂,恶声恶气,“蔺师仪!”
那人不明所以,歪头贴过来,蹭了蹭她的手指,“阿楚,疼!”
楚火落下意识松了手,尴尬地落在空中,那人却依旧追过,甚至于贴着手背的从他的脸颊变成了唇瓣,她这才猛地收回来,几根手指都忘了该如何动弹。原本准备好的话语也一下子卡壳,喉头滚动,好一会儿才冒出成形的音节。
“回、回去吧。”
那人顺从地点头,一副极乖顺的模样,虽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但瞧上去好歹是顺利沟通,楚火落微微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重新被浸入水中。
“有人。”
岸边,草叶窸窣,而后自月下探出两个人影来。
“明明看着是朝这来的啊,怎么不见人呢?”瘦的那个躲在树后,用两只眼睛四处观望着,可入目除了树就是树,哦,还有一潭子水,总归是没有他想看的。
四下无人,也就没必要躲,胖的那个揉了揉鼻子,冷哼一声,“你别是恍了眼,白拖着我陪你大老远走这么一遭!”
水下,重新屏住呼吸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楚火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是有人罢了,为什么非得躲呢?
“怎么可能?我亲眼见着大当家追着二当家出来的,还有今天值夜的兄弟可以作证,怎么可能出错?”
“那,那也不一定是你想得那样啊!”胖的反驳道。
“怎么不是?”瘦子说得信誓旦旦,“三当家都那么生猛了,大当家还会比她差?”
“依我看,二当家肯定早被她压着,吃干抹净了!”
水面上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过来,一句比一句露骨,一句比一句危言耸听。
楚火落恨不得立马从水里跳出去和他们掰扯清楚,她和蔺师仪清清白白,从来没有什么巧取豪夺之事。可偏偏越急,坠得离水面越远,正当她以为要再尝一遍溺水的滋味时,尝到的却是一个柔软的唇。
这下,是彻底没立场和他们辩驳了。
楚火落晕晕乎乎地想着,却出自本能的,从那边攫取更多空气。
最开始只是为了渡气罢了,可相触及的那一刻,事态就已经不受控制了。唇齿间交换过来另一人的气息,比最上等的合欢香还要烈上万分,只是刹那,便引动无数情丝,如落入蛛网的蝴蝶,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拿惯了武器的手,本不该如此软的,她是,他也是,偏偏犹如两根纠缠到一处的水草,漂漂浮浮,怎么也解不开。
腰肢仍被那人扣着,两具身躯紧贴在一处,水下听不到风浪,唯有愈发急促的心跳在搅乱一池春水。
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总归是很久很久吧。
浮出水面时,岸边早没了闲杂人等的踪影。
天上是月,水里也是月,在两个月中间,是两个相依偎着的人。
分不清到底是谁倚着谁,谁靠着谁,只有压抑的喘息声交杂在一处,眸中燃着熄不灭的火,只能凭着清浅的吻来饮鸩止渴,消解些浓到化不开的绮念。
“阿楚……”
他吻过她的额头,吻过弯弯的眉,吻过澄澈的眼,吻过翘翘的鼻尖,吻过唇角,吻过鬓边,最后吻着她脸颊上那道浅淡的疤痕,用那双幽暗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认真至虔诚。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听不懂,但依着他上次作风,大约是在夸她。
楚火落迟钝地思考着,勾缠着他的脖颈,似乎觉得吻得有些腻味,便换成了啃。
牙齿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磨砺着,唇瓣,而后下巴,脖颈,然后锁骨,留下一圈或半圈深深浅浅的齿痕。
那人便不再吟诗了,只是抱着她,不知闪躲,却晓得向她这个罪魁祸首喊疼。
这夜有多荒唐逾矩不可说。
翌日,蔺师仪在房里躲了一天,没敢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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