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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缓缓摘下头戴耳机。她感觉脸颊有点痒痒的，后知后觉地扯了张纸巾擦擦眼泪，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粉丝群跟过年一样热闹，消息刷得飞快，微博热搜，超话，还有直播中飘过的弹幕都在不遗余力地夸赞着陆宁。柠檬水们打出大段呜呜呜激情表白，真情实感地为自家歌手感到骄傲。路人们热烈地讨论着刚刚的演唱，被她的技术与水平折服。这幅场面，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早已不再青涩，步入社会多年的女人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姜黎像是回到了七八年前的学生时代，回到那场梦一般的演唱会，那个人在台上自由而享受，仿佛音乐都为她而生。姜黎在台下大声尖叫，和她一起唱着熟悉的歌，一直喊到声音嘶哑也不觉得累。
喜欢陆宁，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开心的事情。
#陆宁轮回#这个词条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热搜榜一，紧随其后的是#星月于你神仙打架#。现在看直播的人太多太多，大半个内娱人都蹲守在了星月于你的直播间，想看看这个节目到底还能有多厉害。不得不说，平台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提前做了直播间分流，不至于人太多把网站挤崩。
【为什么不让录屏，现在网上的手机拍屏音质不好画面也不好】
【有人传的特殊手段录屏也被版权方下架了】
【纯享版速度速度】
【官博说下周才出第一期剪辑版跟舞台纯享，啊啊啊急急急急急】
【到底是什么舞台这么牛，来晚了啥也没看见】
【后面还有厉害的选手吗？】
【不管有没有，你宁总这一百分都稳第一了】
【这可是直播全开麦无修音，含金量不必多说】
【宁啊……宁子啊……你带我走吧】
弹幕催促着官方赶快上纯享版和剪辑版。姜黎恍惚想起，自己本来打算给橙子姐拍个屏，结果因为宁宁唱得太好听，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她诚心祈祷橙子姐能看到这段演出。
……嗯，姜黎还记得上次，工作太忙的橙子姐不小心错过宁宁直播后的事情。
那次宁宁直播前喝了点酒，处在微醺状态，有一点迷迷糊糊的，借着酒意唱着还没有发布的新歌。她看上去比平时的状态更随意，全程一直在笑，在逗粉丝们玩，还出现了好几次直戳人心口的名场面。
也就是那次，橙子姐完全没看到。据说是因为工作原因，那几天实在没时间看私人账号，以至于她得知时，已经是直播结束的三天后了。
姜黎围观了橙子姐微博e全过程，一个星期时间，橙子姐从发疯到碎碎念到委屈巴巴到发毒誓再也不错过直播，最后心平气和地给后援会又打了一波物资，说下次跨年晚会她也会去现场看宁宁，大家一起玩得开心。
姜黎：用花钱掩饰殇。
*
“谢谢各位老师。”陆宁对评委席的五人鞠躬，勾起嘴角。她也不惊讶，只是对这个分数感到满意。
评委席的五人互相看了看，似乎谁都不想最先开口点评。最后反而是资历最浅，年纪最小的郁彩霓拿了麦克风，有点心虚地对着导演组问了句：“那个，刚才哭的时候没注意……一会儿我能补个妆吗？”
原本还有些凝固的氛围被打破了，选手席的前辈们忍俊不禁地看着小姑娘，压抑的笑声把郁彩霓给弄得脸红。
【还以为郁彩霓要发表什么独到见解】
【没注意吗，刚结束的时候镜头给到评委席，她是哭得最凶的】
【彩霓宝妆花的好明显哈哈哈，确实应该补妆了】
【陆宁都笑了，哎呀看后辈的表情好宠，宁总也觉得彩霓可爱吧】
【补妆是不是一会儿又要进广告？】
【广告退退退】
“咳，总之就是，”郁彩霓看向陆宁，眼中的崇拜毫不掩饰，“陆宁老师真的太厉害了……！即使是听众也能完全进入到那个氛围，我比当初看电影还激动！”
“这无疑是最高水平的演唱，”冼晟名夸的非常直接，且一针见血，“藏腔、长调，还有后面的吟唱都发挥的特别好，主歌部分也几乎没有瑕疵，情感层层递进，在我看来没有扣分点。”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许辰生悄悄怼了一下身侧的程熠，提醒到他发言了。程熠终于回神，拿过麦克风。
“……编曲与主题十分契合，听得出来很多小设计，”他声音冷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乐器的挑选与使用都很讲究，伴奏做到了烘托人声，在有自己的特点的同时也不会喧宾夺主。”
“一首以人声演唱为重心的作品，编曲并不是越复杂越好，这首《轮回》就是教科书级别‘少即是多’的示范。”
说到最后，程熠抬起头，看向舞台中央的女人的眼睛：“能看到这样的舞台，是我的荣幸。”
那位年轻的、足够好看的唱作人表情严肃，仿佛这不是一场综艺节目的点评，而是什么庄重的颁奖典礼一样，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去表现。
“之前看到网络上有人说，陆宁老师唱歌的技术大过情感，唱歌没有灵魂，”许辰生开了口，一句话总结，“纯属胡扯。”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陆宁说，“我一直在追求技术上的突破，在有一段时期也确实忽略了情感的因素。”
“但后来我也有去试着融合情感，以及自己对歌曲的理解，想让听众完全进入到我的音乐世界，今天这首歌也算是我这么多年的成果了。”
“我得到的最大的感触是，歌手要为了歌曲表达而服务。就像程熠老师所说的，有时候少即是多，一首歌想唱到最好，也不是比里面塞了多少转音和唱腔，而是能不能唱出场景与氛围。”
“不过……”她看向镜头，“我依然觉得技术在演唱这一方面是很重要的，我也从不后悔自己曾经对演唱技巧的执念与追求。”
“这是我唱歌的底气。”
从第一次登上舞台开始，关于她唱歌技巧与情感表达的争议就一直存在了。
陆宁无疑是同生代，甚至前后两代加起来，技巧都能排在前列的歌手。即使是最忙的时候，她也留了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潜心学习与钻研。她有足够的天赋，也乐于在这方面下功夫，能做到一直保持真唱，还几乎没有翻车现场，就是实力的证明。
不过让陆宁第一次经受打击的，是一场不太起眼的综艺节目。那年陆宁二十出头，依然年轻，她与另一位歌手被邀请作嘉宾。在她认为自己的技术比对方高的情况下，观众反响却更偏向另一位歌手，甚至连她自己看了录播版本，都觉得是另一位歌手的更好。
后来，她的老师告诉她，是情感上的区别。
陆宁像是站在画面之外，用美丽的声音讲述故事的人。而另一位歌手则是画中人，她让自己成了故事的主角，即使略带瑕疵，带给观众的感觉也会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陆宁开始追求情感共鸣的契机。
*
“宁宁……！”舒言春从后台接到了陆宁，给了自家艺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唱得真好……”
“你跟着他们激动什么，”陆宁无奈回抱，春姐跟她太过熟悉，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热情，“好啦，抱一下得了，我想换衣服。”
“我这不是多久没看你上舞台了吗，为你高兴还不行？”春姐眼眶红红的，毫无攻击力地瞪了陆宁一眼。
“跨年那阵不是还上过。”
“那算什么啊，”舒言春翻了个白眼，“没乐团没动画，放个伴奏带还想强迫你半开麦的也算舞台？”
“那也不至于。”
陆宁进公用化妆间拿了下包，挽着经纪人跟准备离开的乐团告别，又和快要上台的柳晗月打了个招呼，这才准备离开后台，去自己的休息室卸妆换衣服。
正在休息室用平板看直播的柳晗月已经换好了服装，是类似魔术师的黑色西装，穿在高个子女人身上带着成熟帅气、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潇洒。柳晗月在看到她后夸张地吹了陆宁半天，在得到允许之后，立刻把两人的合照发到了微博，这条微博也飞速被粉丝顶成热门。
“噢，对了，”陆宁刚才注意到了休息室那个再次缩回角落的红色身影，走出后台顺口问了春姐一句，“在我前面上场那个选手是……？”
“你是说阮青？”春姐表情微妙，“她失误了。”
“嗯？”
“跳舞，跳的还是《涅槃》，结果出现了大失误，救都救不回来，甚至没跳完，”春姐叹了口气，“最后也没等评委说完话就哭着下场了……那几个评委都没说她什么，这种程度也不需要批评，她自己受不了跑了。”
“……这样啊，”陆宁思索着，“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听见过名字。”
“以前很火的，十八九岁那阵在韩国选秀出道，当时萧玫也在那档选秀，后来萧玫才回国参加的国内选秀。”
“不对，不是这种地方……”陆宁锁着眉头。
她卸完妆，换上之前的衣服，在回到演播厅之前，用手机搜了一下阮青的名字。
阮青年少成名，从小在舞蹈上就展露出了不凡的天赋，少年时期学习芭蕾，后来又转向街舞，再后来和舒言春说的一样，被送去韩国发展，成功出道。
她的长相是甜美可爱的风格，比较有粉丝缘，在团队内的定位是舞蹈担当兼忙内。陆宁点开一张那个时期的照片，应该是饭拍，里面的少女青涩却不失活力，脸上带着些许红晕，看上去格外讨喜。
和现在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毫不相关。
顺着词条往下翻，陆宁才看到了一些零碎的词汇。组合解散后，在家人的要求下，阮青回国发展，后来就是一些零散的新闻，依稀能看到“家庭暴力”，“抑郁”之类的字眼。
最后一条新闻，发生在五年前。
上面写着的是“被迫潜规则”、“跳楼”、“自杀未遂”、“面临残疾”。
这也正是陆宁曾经扫过一眼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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