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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陆宁上节目风评总会不太好这件事儿也并非是从星你开始。早在她二十来岁还没跟前公司解约，处在必须按照安排参加综艺的时期，就已经被传出过好几次“严格过头”、“一起搭档的选手都很怕她”之类的传闻。虽然大多传闻都是夸张和捏造，但其来源也并非无迹可寻。
一开始是同期在节目中直言她过于吹毛求疵，陆宁没有回应，而后还有来帮忙的前辈略带深意地说这个姑娘太好强，有点锋芒过盛，才让陆宁在观众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相处的印象。
也是这一出舆论，导致陆宁彻底厌烦了综艺这一套，开始拒绝上综艺，提出要专心进行音乐创作跟演唱会筹备，还是春姐从中跟公司周旋才勉强让上级同意了陆宁的想法。而等到她的音乐事业发展顺利，巡演也大获成功后，陆宁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与计划，去跟公司提出解约。
等到后期陆宁新公司稳定后，她也偶尔会去接一些其他综艺的助演。作为前去帮忙的嘉宾，陆宁不会过分指手画脚掠夺别人高光，但因为她的参与总是能让演出效果增色不少，也就被部分粉丝安上了一个“最强辅助”的名号。
不过也有细心的人发现，其他后辈与前辈相处都是或尊重或亲近，但陆宁得到的后辈的目光，往往会是“敬畏”。是一种又怕又想接触的感觉，即使去问他们，可能也只会看见他们表情挣扎地艰难挤出一句：
“陆宁老师……人确实很好。”
一听就是欲言又止。
在网友口中已然要被编排成霸凌咖的陆宁，丝毫不知道自己欺负人了，还在练习室跟阮青和小晴一起慢慢扣动作。
“太紧绷了，”陆宁拍了拍阮青的肩膀，“放松点，你在害怕什么？现在没人在看你。”
“……抱歉。”
阮青卸了力，咬咬嘴唇，又一次跟着小晴老师的动作，勉强继续跳下去。陆宁走到镜前喝了口水，通过镜面观察阮青的动作。这几天的进度是有推进的，她已经把所有动作跟走位都记下来了，两人一起粗糙地走了两遍也没有问题。但只要是带上情绪，配合上音乐与陆宁的唱段，阮青就很难让身体舒展下来，动作欠缺美感，甚至连节奏都会出问题。
“不需要你道歉，阮青，我只是在问你问题，”陆宁没有转头，依然看向镜子，“你是在害怕失败吗，还是害怕后天彩排？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
这本来就是极其矛盾的。阮青心想。
在前半场，她扮演的是女孩梦想中站在首席位置的自己，是双腿完好，还可以高高跃起的舞者。她理应自信而骄傲，应该扬起头颅才对。可习惯了低头与逃避的她又怎么做得出那种自信呢？
应该让陆宁作为最初的女孩才对。陆宁身上的自信与说一不二更适合那个看上去打不倒的少女。
“我好像做不到，”阮青说，“我没办法扮演……她梦中的形象。”
“也不一定必须是梦中。”陆宁转过身，走近了阮青。
“你希望成为的样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你的过去，或者说是你最嫉妒的人在台上耀武扬威，都可以。”
陆宁语调平缓，也不急躁，是在切实地给她寻找解决办法。
“如果扮演你自己无法自信起来，那就扮演别人。想一下别人在舞台上的状态，去模仿，去感受，去成为，”说罢，女人眨眨眼，“其实我有时候也很难从自己的视角去共情，不过如果换成别人的视角，思考起来会更加顺利。”
“先去想象一个虚影，”她伸出手，在阮青脸前捏了一下，把人吓到往后退了半步，才勾起嘴角，“再慢慢去具象。”
“还有时间，我会陪着你练的。”
*
阮青觉得陆宁虽然严格，但也足够负责。说是陪着练，她就真的会陪阮青一步步走，一遍遍唱。为了及时调整动作，她们在练习时是带上节拍器清唱的，陆宁没有舞蹈动作的要求，不过这不代表她只是站桩。她的走位很多都要与阮青配合，在结尾部分也有好几处特殊动作设计，所以一天的练习下来也并不轻松。
寻找情绪支点与角色视角是个难事，但找到了就会愈发顺畅。阮青不笨，她在少年时期被很多人评价过在舞蹈方面格外有灵气，而在长达八九年的沉寂后，她再次得到了那一抹灵气的垂怜，抓住了一点点自己曾经肆意挥霍的舞蹈感觉。
“前面感觉没什么问题了，”陆宁说着，“不过后半部分……阮青，你单独来一下。”
短短几天的相处，就让阮青养成了不去质疑陆宁，只是乖乖听话的良好习惯。陆宁少见地动用了音响——之前第一次用音响与麦克风排练时陆宁发现了阮青的情绪问题，后面连续几天都是在带着她修正情绪跟动作舒展度，每次也是为了减少对她的影响才选择用手机简单放一下音乐。这次再度动用音响，阮青难免感到紧张。
“和之前一样，”陆宁望着阮青，语气让人不由得安心，“随着情绪走就行，不用太计较动作。”
“嗯。”阮青点点头，看见陆宁站在了旁边。
音乐响起。她也随着旋律开始起舞。
这次陆宁放的不是纯伴奏，而是两人录制的de版本。她站在一旁也不需要唱歌，可能只是再看一下动作，阮青不好确定，但对方一定有她的道理。陆宁让阮青随着情绪走，在之前她也有这样要求过，不过阮青还是会尽可能地去完成舞蹈动作。而这次，在几天的练习与调整后，她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她可以更顺畅、更轻松地进入状态。
前半段的音乐轻盈跃动，又带着隐约的哀伤。女孩坐在剧场的茫茫人海中，注视着舞台上的一名名舞者，幻想如果是自己也站在这里，该有多么的耀眼与幸福。
陆宁的声音低落深沉，婉转哀怨，在耳边萦绕着。而后是一切的开始，是她痛苦的开端——阮青在这一个情绪转折的做法，往往是放任自己落入无尽的悲伤中。
“你不生气吗？”有一个声音轻轻落入听觉，“阮青，为什么不敢去愤怒呢？”
“如果有人伤害了你。”
“你应该也让他付出代价才对啊。”
那声音好似恶魔的低语。她第一次没能够随着悲伤与无助彻底下坠，而是被愤怒死死拉住了情绪。愤怒是向上的，与悲伤并行，和烈火呼应。
可是通过伤害别人来让别人付出代价是错事。可是即使他们死去也无法感受到我的痛苦，可是一切都没办法挽回了才对。
“即使你犯了错，我也会为你而骄傲。”
她的声音让阮青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严厉的母亲在夸奖她与安慰她是也是这样温柔，母亲会摸摸她的头，夸奖她，鼓励她。如果不是母亲，如果其他人都离她而去。
那么这个人会是……
“你可以做到的，对吧？”
“其实你已经做到了啊。”
年轻的、失去一切的芭蕾舞者落下眼泪，看着已经冷静下来的、多年后的自己，看着她最为亲密的人，睁大了眼睛。
就如同现在。
在舞蹈的最后，她们坐在地上，额头相贴。阮青忽然一怔，她好像明白那为什么是拯救了——如果是曾经那个备受欺辱的自己，得知她亲手让父亲离开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想法吗？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只会觉得很罪恶吗？
应该不会吧。
如果真的有这个人让她脱离苦海，她应该只会感谢那个人。感谢未来的自己才对。明明世界上只有这个人会永远理解她，爱她，为她而骄傲。只是她之前把自己远远推开了。
“特别好，”眼前的陆宁笑了，她们离得好近，近到可以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你哭得很漂亮，阮青。”
“彩排跟之后演出，也要像这样，知道了吗？”
“……好。”阮青回答着。
*
姜黎感觉买彩票中奖也差不多是这个概率了。
在接收到节目组的联系后，她一直到现在都还处在回不过神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她在成千上万份网友中被抽中，可以作为观众参与星月于你第一次公演的录制，亲眼去看宁宁，还能给宁宁投票。
作为社畜，姜黎已经尽可能地超额完成了工作，也把事物跟同事进行了交接，还提前请了两天假，不管公司怎么阻拦，她都是要第一时间奔赴现场的。因为橙子也在节目组的原因，她还想着给橙子姐准备点礼物，到时候过去顺便面基。
说起橙子姐，之前得知她混成节目组工作人员已经很夸张了，结果转天对方就给姜黎看了陆宁写的专辑to签，让姜黎酸得牙痒痒。
像她这种小粉丝，过去应该也没办法要到专辑，但如果提前去场馆外面蹲着，起码能远远地看见宁宁进场。之前微博就有站姐拍摄了宁宁去彩排进出场的图，这下她买了好久结果一直闲置的摄像机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姜黎一笔一笔盘算着过去一趟要做的事情。她所在的城市距离星你的拍摄地不算太远，再加上那边也有后援会，姜黎准备先发条微博，在超话找找同粉籍的姐妹一起行动，等后面再跟后援会那边会和。
她没忘了在微博后面备注不转名额，结果刚刚发出，私信的那一条就亮了起来。姜黎心说这么快就有人回复，立刻点开消息，就看见某位被叫做萱萱的大v发来一条消息。
21：33
毒蛇萱子x_x：姐妹转名额吗，高价买，求求你了真的很想要
姜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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