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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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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月光下,焦黑一片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带着灼烧痕迹的灰白色墓碑有一大半都乱七八糟地散落着,有一小半则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地排列伫立着。

或完整或破碎的大量骨头像是从天气抛洒下来似的,散落在整个墓地上。

焦黑土地的尽头,还有一座底部同样有灼烧痕迹的巨大的石制雕塑。

巨大圆形底座边缘上有向着四面八方支出的或长或短的粗大棱柱石柱,底座中心则是雕塑的主体——火焰形状的灰白石雕旋转簇拥着一双巨手,巨手则双手持握着一柄阔剑,垂直地指向天空。

梅迪奇坐在雕塑前,墓碑凌乱和整齐的交界线上,又抽完了一根烟,祂的身侧已经散落了不少烟头。

“最后一根了。”梅迪奇喃喃自语着,拿起了手边一个头顶缺了一块,被灼烧得有些发脆了的头骨。

祂拍了拍头骨上粘着的灰烬和泥土,用仿佛聊天一般的语气说到“这可让我怎么分得出你们原本是哪一个墓穴里的骸骨?把墓碑摆正简单,但是要将你们放到正确对应的墓碑下的话,很难。你们的骨头现在全都打乱了,甚至有的都成粉末了。”

就在梅迪奇双手捧着破碎头骨怔怔发愣的时候,祂的耳边响起了阿蒙的祈求声:“伟大的战争之神,铁与血的象征,动乱和纷争的主宰,梅迪奇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啊?”

梅迪奇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嗓音略显低沉回应了阿蒙的祈求:“我今晚回不去了,我让大蛇去接你吧。”

阿蒙听到了梅迪奇的回应,啃着鸟肉的动作停了下来。祂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无法理解。

祂本来就在思考着无法理解的事情,现在,祂又多了一个无法理解的事情。

梅迪奇从来没有失约过,也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的请求,每次回父亲的神殿都是梅迪奇送祂回去的,而今天,没有梅迪奇送自己回神殿了。

被阿蒙皱眉表情惊到的伯特利以为是自己偷听被发现了,心虚地把头转到别处。

阿蒙又向梅迪奇祈祷了两次,但都得到了意思相同的回应。

祂扁着个嘴有些不悦地拽了拽身旁伯特利破旧的袍子,直接向他提问到:“梅……梅奇去哪儿了?”

伯特利连忙回答到:“我也不知道啊。”他看着阿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沮丧,又不忍心带着些安慰意味地出声说“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走不开了,等他忙完了肯定就会马上回来找你了。”

阿蒙并没有感到安慰,祂闷闷不乐了起来。

烧烤晚会没有过太久就将近尾声了,而皮诺斯注意到阿蒙情绪越来越低落地坐在伯特利旁边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他想到白天时候阿蒙是由一个英俊黑发男子抱过来的,但是现在,那个黑发男子还没有再次出现。

“阿蒙不会是被遗弃了吧?……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想,他爸爸肯定有什么事情被耽误了,我爸爸有时候去采购或是打猎也会好几天不回家。”皮诺斯心里这样想着,双腿就已经走向了不远处的阿蒙。

“阿蒙,你想你爸爸啦?”

“没有。”阿蒙此时看起来很消沉,祂没有在想祂的父亲,而是在想为什么梅迪奇拒绝来接自己。

“阿蒙啊,大人们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法一直陪在孩子身边的。比如,我爸爸,他有时候出去打猎得好几天才会回来,你今晚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爸爸明天就会回来找你了。”

皮诺斯作为村里最能说会道的孩子,很多时候都在扮演着更小的孩子们的哥哥的角色,他见到比自己小的孩子闷闷不乐时总会去安慰开导他们。

阿蒙意识到皮诺斯所说的爸爸指的是梅迪奇,便否认到:“他不是我父亲。”

皮诺斯以为阿蒙是在闹脾气了,塔克有一次闹别扭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皮诺斯继续说到:“不要这样说,你爸爸听到的话会难过的。”

“他真的不是我父亲,他是我的……,总之他不是我父亲。”阿蒙想不出梅迪奇应该是自己的谁。

阿蒙只知道父亲和哥哥这两个形容关系的词汇,祂的父亲是远古太阳神,祂的哥哥是亚当,而梅迪奇既不是自己哥哥也不是自己父亲,祂一时间没有可以形容梅迪奇与自己关系的词汇,所以只能跳过了这个问题。

皮诺斯本想坐阿蒙旁边以更能让人能感到安慰的姿势与阿蒙对话,但他刚屈膝准备坐下,裤子布料就摩擦到了他的屁股,让他感到了一阵刺痛。

虽然他的妈妈已经给他的屁股抹了药,但并不能好得那么快。至少半天,他暂时都不能用他的屁股来做坐下的动作。

他站着拍了拍阿蒙的肩膀,安慰着说到:“总之,先去睡觉吧,我妈常说,一觉醒来后爸爸就会回来了,如果还没回来,那就再睡一晚上!”

篝火熄灭,烧烤会结束了,阿蒙跟着伯特利回到了教堂,教堂里有备用着的客房,伯特利这几天就是住在这里。

他们刚回到伯特利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后,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伯特利疑惑地打开了门,看到了一位套着简朴亚麻长袍,面容秀美,五官柔和,留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男子提着一盏马灯,静静地立在门外。

“我来接阿蒙。”乌洛琉斯淡淡说出了一句话。

阿蒙心不在焉地走到了祂的身边,然后跟随着乌洛琉斯,无人察觉地离开了教堂。散步一般沿着路向着回去的方向走。

“来接阿蒙的人,大概也不是普通非凡者。”伯特利终于把阿蒙给盼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静静地掏出了一本厚重的笔记,准备将这一天发生的事和见闻都写到自己的游记里。

他摩挲了一会儿笔记正面金色墨水书写着的自己的全名,心里回忆起这一天的遇到的事情和人:“真是十分,精彩又惊险的,一天。神秘的小孩阿蒙,战争天使梅迪奇,凶狠怪鸟,白色长发的神秘人……”

他动笔写下了第一行文字“6月20日,今天村子里来了一大一小两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旅人……”

写着写着,伯特利突然顿住了,他表情有些郁闷地嘀咕到:“……答应的报酬符咒还没有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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