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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阿婶说起过三勒浆。
沈阿婶精通梵语,在梵文书中读过三勒浆,还曾给他和阿蓉也讲过此酒。现下杜娘子却也知此酒,不知是巧合还是……
这反倒让他的怀疑,愈发强烈起来。
杜时笙见他眸中之光似意味不明,不知他是何意,只得举起酒杯与之轻轻相碰,却并不作答。
幸而葛萨酒劲已有些上来,撕下一只羊腿,大口吃着,说道:“管他什么勒,咱们只管喝便是!今日我们一同过节,便是一家人,不要说外话才是。”
杜时笙也想借机岔开话题,掩唇笑道:“那儿今日便不见外,葛萨可否将庭中薄荷草给儿几株?这可是个稀罕物,你可舍得?”
“这有何舍不得,薄荷有水便可活。小娘子莫说几株,就是将我这院子里的薄荷都割了,葛萨也是舍得,因为明日多浇些水,那薄荷便又发芽了。哈哈……”
葛萨说完,便将羊腿放置在盘中,去了庭中割薄荷草。
“杜娘子于食材烹饪十分精通,又善丹青之技,某唐突问过,小娘子技艺师从何人?”
见只剩自己和杜时笙,魏修晏一边吃了块羊肉,一边自自然然地问道。
“儿的阿娘略懂丹青,自幼常指点儿一二,至于烹饪,喜爱美食之人,便都爱捣鼓食谱,想到什么便总想摩拳擦掌试一试罢了。”
杜时笙说完,觑了魏修晏一眼,只觉他眼中似是一亮,待定睛一看,又不见任何异常。
难不成,这是职业病?今晚,杜时笙总觉得魏修晏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有打量之意。
好在杜时笙也不算说谎,记忆中,阿娘确实善画。年幼之时,阿娘时常在园中亭内画那些画画草草,只是,不是素描而已。
“敢问令堂贵姓?”魏修晏看似不经意地追问道。
杜时笙摇摇头,微微一笑。
魏修晏表情微微一怔,嘴角紧抿,正欲说话,却被葛萨打断。
“杜娘子为何犯难?阿娘姓什么有何不能相告?”
葛萨拿了薄荷回来,好奇问道。他虽于汉人礼节甚是不通,但却也知道女子姓氏没什么打紧,是可以告知的,所以奇怪杜时笙为何不说。
杜时笙嗅了嗅薄荷香气,轻道:“儿只是记不得了。”
话音一落,其余二人皆是一惊。
杜时笙坦然一笑,说道:“儿来京城之时,曾大病一场,幸得孙阿婆一家相助。现下病已好了,但许多过往之事却不记得了。”
“这……”葛萨一时语塞,求助地望向魏修晏。
魏修晏持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攥紧,指节都已微微发白,但却仍面不改色说道:“某倒是有相熟的御医,杜娘子若是需要,某可引荐一位与你。”
杜时笙摇摇头,轻啜一口三勒浆,平静道:“儿多谢魏郎君好意。这些时日,儿经常会梦见幼时与阿娘相处之事,虽是零星的记忆,但桩桩件件,儿都能如数家珍。比之从前,更觉回忆的珍贵。”
魏修晏一边听着,一边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如石像般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