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进来，她流着泪望见他。
与幼时一模一样，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丑陋的腐烂的血肉露在外面，像个渗人的怪物。
但或许要比以往更狼狈一些，因为小时候她见到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哭。
可是现在，这个倔强的顽童颤抖地抱住自己膝盖，低着头在哭。虎虎生风的木棍挥落到他身上，他连躲都没有躲。
她的孩子，她的一手养大的孩子啊，她将他养成了那样意气风发的样儿，如今怎么会又落到任人欺凌这一步？
她颤抖着哭出声来，挥开围在他身前的两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上前环抱住他。
“不要哭，阿辞，阿辞……”她也在哭，温热的泪滴自清丽面容滑下，落到怀中人身上时已然变得冰凉。
“师娘在这里，师娘会保护你的，乖，不要哭……”她一手抱住他，一手轻抚着他的身体，摸到一手黏腻的污血，血液滴滴答答自掌中滴落，于是巨大的怨愤涌上心头。
什么杂碎都敢欺负他！真当她死了不成？她回身，半拥着怀中孩童的身体，谢辞像是蒙蒙的，哭声止住了，一张面上血肉混杂了泪水，几乎称得上恶心，也分不清还有没有流泪，下意识便伸手要去抓她，沈微霜回头，低首，轻柔的吻落在他右半张面孔上。
谢辞僵住了。
很小的时候，她会这样吻他，带着如秋月般的爱意。
但不过一两年，他便长大了，于是任他再怎么央求、耍赖，都再也得不到这样温柔的亲吻。
沈微霜再次回过头时，手中已经攥了一把刀，一把不知如何出现的刀。
“滚！”她目光狠厉，手中刀光极为凌厉地挥下，那两人见她出现，尚且懵然，如今看到刀芒更是惶恐，口中念着妖怪之类的字样，惶惶然向外跑。
沈微霜没有拦他们，谢辞也没有，她回过身来，再次深深地拥住怀中人的身体。
“阿辞。”她抱住他，声音接近叹息。
于是谢辞也伸出手，拥住女人单薄的背脊。
“……师娘。”他唤出声时，再一次落下泪来。
原来你没有消失，你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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