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别让其他人跟着你送死。”
“余屹?!”蒋殊震惊停手,对方为首那人摘下面罩,果然是余屹。
容玢面容情绪不明,沉沉道:“其他人都退下盯紧周围,我有话单独同余屹说。”
……
“裴思坤被南边牵住之后,我们的时机就要来了,我们筹谋了这么多久,就是为了杀进大都以牙还牙报十几年前的血仇,你为何就是不肯,为何要给他们留有余地?!”
余屹情绪彻底控制不住,拧眉质问容玢。
“以牙还牙?”容玢冷笑,“你以为裴思坤走了你就能做到了吗?这么多年了,你行事为什么还是这么鲁莽?还要带着所有人去送命么?姑姑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惨烈么?!”
余屹:“就算失败,我们也不愧对死去的先主和亲人!”
容玢沉沉呼出一口气,不再言语。
“你似乎十分在意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姑娘,”余屹挑眉看着容玢,突然说,“如果当初我真的一箭杀死她,或者将她抓过来,你还是不愿妥协吗?”
“你敢!”容玢怒视着他,周身气场霎时沉了下去,散发出浓重的戾气,他咬牙道,“余屹,你已经彻底陷进去了,所作所为只凭仇恨驱使,全无半分理智。”
“我只凭仇恨驱使?时道瑜那些人当年屠宫的时候何曾有过顾虑,凭什么轮到我们就要要束手束脚顾东顾西?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连自己重视之人都护不住,自己的血仇都报不了,那其他人的死活又凭什么要我顾虑?容玢,你辜负了我们这些为你卖命之人,你对不起你的身份!”
“可我不入局,你奈我何?!”
容玢甩袖回身厉声喝问,“你说我有负身份?那叫大齐的国家曾是我脚下的土地,是我的国,那死去的旧主旧人是我的血亲,那都曾是,吾国吾民。而你现在满怀激愤的想要诛我的心,呵,你配么?”
容玢神情冰冷的看着对面,对沐长英死的愤怒以及多年的隐忍全数爆发,“余屹,夜深人静之时不妨扪心自问,你现在所作所为究竟真如你所说那般纯粹么?你以报仇之名,不惜通过伤害我身边无辜之人施压于我,这般行径,与那些你仇恨之人有何区别?”
“你不是想要正义,只是想要复仇,只是想要泄愤,你父亲和哥哥死在反贼手下,这是一家之殇,也是一国之殇,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请你记住,那场凄惨之下,痛的不只你余家人。”
“你到现在还可以以原来之名痛快肆意的恨着,怨着,你自认不愧自己的良心,靠着这份信念挺立于世。我不想打破你的清明,我敬重你对大齐的忠。”
“可我,你口中有负身份的那个人,我在那一天便丢了自己的姓氏,踏着别人的血路,顶着他人骨肉的姓氏残存于世,所以我没有资格陷于我一家一姓的悲怨愁苦,我要做的,是阻止、改变这背后真正的隐疾。但我告诉你余屹,我心中的锥心之痛一分也不弱于你,而与你不同,我没有深陷其中的资格。”
“我会让时道瑜付出代价,让那件事的参与者付出代价,但不会像他们那样泯灭人性乱伤无辜,否则又是复仇的一个轮回,此事永无终结,天下永无宁日,这绝不是皇爷爷和先生想看到的场景!我不知道在你心里什么是一国,但在我看来,只要在他人心中留痕,只要还有人记得国君的贤德世道的安稳,就不会在历史中泯灭,就没有辜负国中之民。”
“比国之名更重要的,是当下,是国中之民,人,永远比一人、一姓,要尊贵重要得多。一个国家,其中的百姓,不应该困在一个姓氏之后,更不应该为了一个姓氏而葬送性命。”
容玢看着对面,风将他的袖袍吹的翻飞,声音却清晰坚定:“我不会强求你认可我,但你勿要以我之名,以我父之名,以我沐家之名,去行你所谓的天道。以此来伤我珍重之人,便勿要怪我不顾旧情。”
余屹沉默良久,像是风中一座凝固的雕塑,他最终开口,
“我……你没有说服我,你的道我不懂,也许我是有私心,但大局之中,我不认为我错了。”
容玢背过身子,“既如此,那我们便各自走下去吧。”
*
景国,燕京。
一个穿着宽大黑袍,从头到脚裹得严实的身影在几人掩护下悄无声息进入一座府邸。
思索片刻后推门而入,屋中早已等待的人闻声转身。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秀丽面容:“没想到殿下当初想要一批南诏人,竟是如此用处,此种心计,属实让人惊叹。”
轩国边境所谓的南诏入侵,其实是萧司寒的手笔。
“惊异,姑娘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萧司寒笑着反问:“楚宁倩在你们身上下毒,借此来操纵你们,不要告诉我真的只是拿来试药,没有别的用处,她手下那么多景国人,用心之险较之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这所谓的疫病,和控制你们的蛊毒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并不知道。”清月摇头,问,“我还是不理解,殿下设这个局的目的是什么?”
“轩国的动乱是在他们预料之外的,此事一出,南诏处于风口浪尖之中,他们必然会加快动作。”
清月:“他们?”
“楚宁倩和你在轩国的那位主子。”
萧司寒道:“现在已经没时间了,我到燕京后行动受到掣肘,必须让他们尽快行动。”
若楚宁倩果真有办法对付萧司临,那他就顺势而为,如果她在耍别的心思,那他想办法让她有来无回,拿她开刀,挑起言论。
清月明白几分他的意思,听他问:“你现在知道楚宁倩的计划吗?”
“圣主这次来了后就没有消息了,我只是通过我的上线知道任务,不过圣主已在丹溪备好人手,应该要进行到下一步了。”
“好,”萧司寒意有所指道:“那轩国那边就交给他们吧,这样倒省了我们一方顾忌,等那边风波结束,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否则萧司临一死,景国也会陷入动乱,我们控制不好局势的话,很可能会失控。”
听到他说“他们”,清月眸光一动,“殿下是指在轩国的那位玢公子?”
“除了他,那里还有一个姑娘,”萧司寒垂眸,“只是我一直不清楚她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能让容玢对她这般看重。”
清月顿了顿,问:“江一蔺既然是殿下的暗棋,难道他也不知?”
这件事也是清月最终选择帮助萧司寒后才知道的,当时属实震惊,任谁都想不到,当时的一国宰相支持的竟是谁都没有注意的五皇子。
看出她的讶异,萧司寒毫不意外,只是说,“很多时候选不到盟友,只是因为你给出的筹码不够重,提不起对方的兴趣罢了。我的势弱在那时,恰恰成为我最大的优势,因为江一蔺不是个守成之人,我能许诺他的,是其他人都给不了他的,比如江家的长盛不衰。”
……
听到清月的话,萧司寒道:“他的确不知,这是他妻家的事,只是隐隐知道江文如父母留给了她一批人保护她,至于是什么人,在哪里,这些都不清楚,而越是不清楚的东西,越能激起人的欲望。”
“不过纵使他夫人多次旁敲侧击,那姑娘都咬死不说,那位夫人到底顾念这个侄女,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直到平溪这次出行,才露出些端倪。”
“但现在这个不是当务之急,且让他们在轩国闹着,我们坐收渔利就是。”
说完后,萧司寒停了片刻,看着清月道,“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我会想办法找到你妹妹下落的。”
“妹妹她,现在其实是自愿留下的,”清月苦笑,“……其实他对我们很好,但我不会忘记当初是为何走到这一步的,如果不是南诏人杀进我们村子,将爹娘全杀了,把我们掳走试药,让我们听其号令才给解药,我们又怎会落得这般境地。妹妹当时还小,我也不想让她带着仇恨活下去,所以才没有告诉她。也正因为记得这份仇,当初清月才会选择帮助殿下。”
“姑娘大义,”萧司寒面容沉静,“若非这世道作乱,定也能活得精彩。”
“殿下也是的,不是么?”清月抬头,“其实我当初敢相信殿下,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能看出来,对于殿下来说,在权势和景国两者冲突时,殿下会选择后者。”
萧司寒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清月:“因为当初殿下劝我的时候,第一时刻想的不是许诺我什么,而是以景国人的身份同我沟通,这也恰恰反映了在殿下心里,景国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何况方才殿下说要让他们加快动作,不只是因为殿下时间不多,也是景国百姓时间不多了,在这么拖下去,只怕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吧?”
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片刻后萧司寒笑,“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只是……”
外面传来声响,守在门外的人低声提醒,“殿下,有人来了。”
萧司寒顿了下,指尖一蜷:“先别让她进来,我稍后出去。”
清月闻言轻笑:“是那位姑娘来了吧,殿下如今,对她是什么态度?”
萧司寒不语,片刻后挑眉反问:“你以为我对她是什么态度?”
“殿下很纠结。”
“那样太阳一般纯粹热烈的姑娘,的确是很耀眼,尤其对终日活在猜忌和黑暗中的人来说,该是救赎一般的存在,”清月点明笑道:“对殿下而言,能喜欢上一个人本身就是幸运的,又何必违背自己的心?”
说着,她目光落在屋中角落的一幅画上,画中的女子站在梧桐树下,地上铺满落叶。
落英缤纷、余霞成绮。
枝干间隙透过的光影洒了她满身,却仍然压不住她那比春光还明媚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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