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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唤作寂静之塔，与那肃穆的白色，很是映衬。
郭磊顾不得杜筠这些念头，自顾自地说下去：“且不说先可汗如何。现在这个俱支，花言巧语令各部给他冲锋陷阵，到头来还不如前一个。他登上可汗之位后，竟连圣火日都没有现身。”
“圣火日？”听名字，便知道当是祆教中极为要紧的日子，她先前在牙郎曹诚处就听说过。不过彼时她穿着祭司的衣裳，不好开口去问。
今日遇上个漏勺，索性寻根问底。
果然，郭磊显摆道：“晚姨你是不知道，圣火日是碎叶城最要紧的日子，跟长安的上元节似的。每年五月，可汗会出来与百姓共舞，庆祝光明的到来。”
他乐起来，竟也不再计较称呼：“今年也是，原要大肆办的。可他俱支竟缺席了，你说说这像话吗？”
此事听起来愈发的古怪，杜筠隐隐感到水面下有暗流涌动，呼之欲出却又不可捉摸，不知觉绷了精神。
楼阁上悬挂的灯刷刷一盏接一盏熄了。
杜筠感到面前有一阵风拂过，竟是有人以轻功掠过，身影几不可见。如此熄灯，令人咋舌。正疑惑之际，场上的最后一盏灯被扑灭，只留那博陵灯，为梨院留下微微光亮。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似有什么将要发生。
也是此时，博陵灯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一直到二层的光也亮起来，渐传出吹拉弹唱的奏响。
博陵灯的二层，原也是站了人的。
楼上的乐人边奏边舞动，而楼下有一个女子不知从何处而来，虽一副醉态，一步一跃却颇为扎实，惹得楼下的客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越旋越快快，灯下的贵客不由得别过身去追随她的所在，而杜筠在二楼，更是看得那女子如同陀螺一般一圈一圈地转过去。
她与韶乐楼的舞姬全然不同，动作间没有丝毫的妖娆与讨好，更像是全心全意地享受，跳得极为稳健与舒展，带起疾风引得花灯上彩绸绚烂。
彩绸翻飞之际，忽而带出一大片红绸来，越来越旺，呈圣火蔓延之势。
周围人大声叫好，整个梨院的目光聚集在那女子身上，看着她一圈一圈转到博陵灯的二层去，转到乐人的中间，转到博陵灯的顶端。
灯内的客人哪还顾得上什么贵客的身份，纷纷跑出来瞧她，不知觉竟羡慕起响杜筠那样，站在二楼的人来。
她在灯顶舞动，旋转后双臂在周身自下而上的弧度，以交叉向上之势定住。
那一刻，乐声骤停。彩色的绸布翻下，圣火被掩在其下，扑簌而去。
这一舞，便是终了。
台下正意犹未尽之际，有男子的声音传出来：“今日各位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梨院夏宴，想必也知道我这梨院的规矩。容我介绍今夜的魁首，秋昼姑娘。”
杜筠循声看过去，竟找不着人，登时心下一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崔四莫不是什么顶尖高手？
灯上那舞姬翻身而下，站定到一个矮个子男人身边。男人圆不溜丢的脸，头顶却有些尖，以他不算茂盛的几撮头发掩着，双腿与身躯同样长。
他抬手牵起舞姬的手走到台前：“秋昼姑娘会在今日的席上，择一位共舞之人。”
院子里闻言，传出窃窃私语之声。
杜筠实不敢相信，忍不住侧身向身后的郭磊问：“那便是崔四？”
“如假包换。”
眼前的这个男子，像个长了四肢的芋头，站在一群乐人之中。她实在是难以将他与阿里曼摆渡使联系在一起。
她追了一路的敌人，怎是眼前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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