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忽略和惩罚软弱的那个,这样大家就知道他们心里的等级如何了。”
“所以姐姐总是有比你更漂亮的裙子,收到旁人更昂贵的礼物,更多的红包,而你呢?他们知道你小时候只是想多要几个毛绒玩具,都会拒绝你。”
“一直知道你想要什么,但就是不给你,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没有我,你以后要怎么办!”
“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无条件的爱你吗?”
许印月的尾音破掉,几乎都要哽噎,眼泪掉了两颗。
其实夏怡很多时候不是不懂,但欺骗自己要容易得许多,她只是不愿意去细想,她觉得一个情感至上的家要想象成一个利益至上的金字塔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有时候也分不清楚,她父亲究竟是谁,是那个非常宠爱她会端着碗送到她房间,允许她用冰淇淋拌饭的人,是那个出差前会亲吻妻子,出差后会带昂贵礼物的人,还是那个他人口中冷漠无情,对婚姻不忠的人。
后来她才懂得,他们都可以是一个人,人本身就是如此复杂。
但她当时因为这样的矛盾困惑,无法直视父亲的角色,而进入了青春期的叛逆,她想自己也谈个恋爱试试,感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复杂。
夏怡跪在地上几乎哭得喘不过气来,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其实只是藏进了更深皮肉里,划深一点就又能看见了。
她眼里模糊不清的许印月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平静后,声色俱厉说:“至于你的那个男朋友,我要不要还去找他的麻烦,取决于你的态度。”
夏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确又不知道这是哪个问题的答案。
许印月似乎捏紧了握拳的右手,然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似乎带着一点语重心长,看着夏怡哭得撕心裂肺之后,哽咽咳嗽,心软了,也跪着抱着她说:“宝贝,你要相信妈妈,男人不会永远爱你的,他现在喜欢你,是因为你的年轻,好骗,崇拜。”
沙发上几张复印件被一丝冬日寒风,刮到地上,是靳凌的个人信息,上面写清楚了他在哪出生,家庭成员有哪些,从祖辈开始,读什么学校,做什么工作,有什么照片,能查到这些不是因为她有本事,而是这些人本身就有名,籍籍无名之辈在滚滚长河里是捞不起来,看不见的。
许印月看完没有那种庆幸的想法——还好夏怡没有给她找个什么初中就辍学的黄毛。
她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的人生很幸运,吃过苦吗?受过挫折吗?靳凌的妈妈和她相差不大,她在哈德克里夫学院享受春光和煦的时候,她在中餐馆里没有休息的刷碗,切菜,煮米饭,打扫卫生。
她不知道碰到她屁股的顾客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很想拿厨房那把二十年的九江刀敲碎他脑袋,但她最后对着一百刀的小费说了谢谢。
至亲离去是他们吃过唯一的苦吗?哇哦…那真不幸,她经历过两次。
许印月对着夏怡说:“可是你们之间不平等,他已经清楚知道未来自己要干嘛了?”
“你知道吗?你甚至还没有长大,你还在想要和他过家家…”
许印月捧着她脸,直愣愣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文理分科的时候,突然会选理科吗?你明明以前说过,你最讨厌物理,你一点都不想学它…”
夏怡拼命摇头说:“我不知道…”
“夏怡,你还这么小,你是要后来的所有选择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吗!”
“你以后就想窝囊的当个男人家里的花瓶吗?!”
她好像就这样被特别容易地击溃了,因为直中要害,而当初靳凌告诉她,她的喜欢是可能会消失的回旋镖,一下又打中了她。
“答应妈妈,分手好吗?”
-
“好什么好?”
夏怡听到这个声音,睁开眼睛的时候,怀里抱着的那只玩偶已经变成了西装外套,被她揉得皱皱巴巴,靳凌坐在她身侧,只穿了件衬衣,领结还打着,眉头微蹙,居高临下俯视着躺着的她。
靳凌重新无奈起来,从他进门那一刻,先是被夏怡扔在门沿边的高跟鞋绊了一下,然后捡起来放进了鞋柜,继续弯腰捡到了她的外套,包,包里掉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口红,还有套,啧了一下,随身带套是什么意思?
还未来得及开灯,就听见抽抽噎噎的声音,透过稀薄微亮的月光,见夏怡蜷缩在沙发上,以为是她病了才会哭,鞋也没脱去查看她怎么了,打开了沙发边的落地灯。
看她在睡梦中静静地流泪,叫了两声名字,但是没有叫醒,哭得像一盆溢出来的水,他用手根本撇不干净不断流出来的眼泪,更加心烦意乱,低声下气地问一个听不到问题的人,夏怡,你到底为什么哭?你总是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有时候我也会猜不对你到底什么哭。
夏怡眼泪打转在耳蜗里不停打转,流下,又洇湿一小片沙发,吸了一口气,还带着哭腔问:“什么?”
靳凌看着她,停滞了一会才说:“你做噩梦了,一直说好,好,好,什么好?”
夏怡用西装外套擦了擦自己哭得满眼泪痕的脸,顶着一脸苦相,她也不知道,应该是许印月问她分手好不好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说好。
“好就是好的意思…那…我还说什么了?”
靳凌嘴角提了提,哄鬼吧,偏过头,找了盒抽纸,扯了几张贴夏怡湿漉漉的脸上,强行把她拉到怀里,说:“你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年轻,好骗…”
“还有什么来着?说你不分手,说你崇拜我,说你爱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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