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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褚炤顿时就更不耐烦了,略微挪了挪抱在胸前的胳膊,再次强调:“我只要娶温然,其他的关我屁事!”

景帝向后略仰了仰,靠在椅背上含笑问他:“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褚炤也笑:“没准儿我这辈子就是为了见她呢?”

他抱着胳膊,人也站得有些歪歪斜斜的,表情有些轻佻,目光却很幽深。景帝一时有些不确定他说的究竟是随口的戏言还是由衷的感叹,也不好接话,只靠在椅背上、一手随意摩挲着笔杆,若有所思。

褚炤又勉强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景帝拖拖拉拉、含含糊糊怎么也不肯给个准话,顿时也不开心了,张口就开始念叨:“我要娶温然,我要娶温然,我要娶温然……”

他这念得简直就跟小和尚念经似的,喋喋不休、犹如魔音灌耳。景帝只听了几遍就有些受不了,气得抓起手里的毛笔就往他身上砸。褚炤身形动也未动,长臂随手一捞,轻而易举地就把毛笔抄进了手里,连半点墨迹也没有沾上,嘴上却半点未停,连个顿也没打地继续“念经”:“我要娶温然,我要娶温然,我……”

“闭嘴!”

景帝终于忍无可忍,难得不顾素来儒雅的帝王风范高声大喝了一句。

褚炤停了下来,微微眯着眼睛看他。

等了片刻,见他还是不松口,褚炤又张口了:“我要……”

才刚开口,顿时就是一阵纸张的哗啦响声——景帝又把自己手边的奏折给砸下来了。褚炤看也不看,随手一捞又把奏折揣进了怀里,正要继续,就见景帝有了下文:“你光知道来问朕,温家肯吗?”

景帝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正突突地跳着,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问出了这句话。这话一出,褚炤倒是一下子就哑了声。

总算是消停了。

景帝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却也从来没让他觉得这么欠揍过。

好半晌,褚炤终于又轻啧了一声,幽幽道:“你先同意了,我才能去找她。”

好不容易舒了口气的景帝险些又被气得吐出口血来——他知道儿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要先把一切可能的阻碍都摆平了,再去找人家姑娘,姑娘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放放心心地和他谈感情就够了。

他这个皇帝老子是“阻碍”,他为了姑娘,什么困难阻碍都要自己先摆平了——那句话不是他随口说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儿子居然还是个情种。

毕竟……他已经二十岁了,从来没有人得他青眼——外面的流言他也知道,但并没有怀疑过,因为他身边确实没有人,不论男女。也许就像他自己先前说的,他不喜欢女子,更不喜欢男人——他只喜欢温然。

但即使是为一个父亲,他也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景象——一个阴晴不定、散漫妄为,另一个端方温和,堪称君子典范。

景帝语带试探:“你和温然提过?”

“我喜欢她,”褚炤没有正面回答,像是丝毫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不同意我就缠到她同意。”

这样的回答,让景帝一时也不敢确定,他和温然、乃至温家是否有私下的联络和共识,想了想后,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朕会考虑。”

褚炤今日本就是接连受了“刺激”、实在忍无可忍才折回了宫里非要讨个准话,哪里肯“空手而归”,当即就又要开口。景帝还在为刚才的“小和尚念经”心有余悸呢,不等他开口就直接堵死了他的话头:“你再吵朕,朕就给你和别人赐婚。就算你能抗旨,你看温钤同不同意再把女儿嫁给你?”

这话一出,褚炤张了张嘴,愣是一个音也没发出来,飞快地乖乖闭上了嘴。

这还没做成人女婿呢,心上人的父亲就比自己这个亲爹还好使了——景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更觉不耐,挥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褚炤只能不情不愿地出了御书房,待到出了宫,脸上的神色却舒展了不少——他一个成年的中宫皇子,要娶皇帝心腹、手握京畿兵权的重臣之女,景帝能一口答应才是真的要命。他现在把这事儿放到了明面上,他那精明的皇帝老子没准儿反倒能更放心一些。

这都报备过了,过几天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上卫国公府去了——褚炤摸着下巴出神地想着。

……

温然浑然不知褚炤出宫又入宫、入宫又出宫,这会儿还在路上做着梦呢,她出了父亲的书房,便一个人往后院走。她素来不惯有人服侍,又因武艺过人、从不担心孤身遇险,母亲林氏便也没有勉强揽月听泉两个大丫鬟时时跟着她。此时温然独自一人往后院行去,到了前后之间的回廊时,便微微顿了顿。

有人,有争执。

一个少年,另一个年纪稍大些、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模样。

和这卫国公府的其他人实在是没什么来往,温然难得也愣在原地,略略回想了一会儿,这才堪堪辨认出来,少年是卫国公的嫡子,温晞。稍大些的那个,是卫国公的庶长子、温煦的同胞兄长温旻。

温然的目力自然是极好的,一眼便看出此刻温旻手中正攥着一个木雕、高高地举过头顶,笑嘻嘻地看着奋力伸手去够木雕的少年:“二弟,你这手艺比后街摆摊的也不差了。这个就当卖给哥哥了,十文够不够——哎,没准儿将来还能靠这手艺讨口饭吃呢。”

堂堂国公府嫡子,又是卫国公唯一的嫡子,又怎么会沦落到要靠自己的手艺讨生活?然而卫国公迟迟不肯上表请立世子,个中缘由不言而喻——无非是不喜欢嫡子,不想他袭爵而已。

温旻毕竟比温晞要长了几岁,这个年龄的少年身量还未长足,他伸长了手也够不到兄长举起的高度,脸上涨得通红,也不知道究竟是急的还是气得,是因为拿不回被抢走的东西,还是因为他话里的轻侮。

温然微微皱眉。

下一刻温旻只觉手腕一麻、整只手都像是失了力道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玩意儿顿时跌落在地。

温旻应声去看,这才又发现……刚才打中自己手腕的是一颗石子,此刻也正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谁敢打……”他气急回头,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却噎在喉头——温然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里。

他其实也只见过这个堂妹寥寥数次。

但她刚从边关战场上回来,景帝夸她“以武安邦”,谁都知道她战功彪炳,在边关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再加上她多半时候都做男装打扮,冠长剑,一双眼睛看过来——没有厌恶恼怒,却也没有半点亲近。

毫无疑问,温旻有些发憷。

他不敢骂她——没见她总背着剑呢吗?

面子重要,但要是命都没了,面子又算什么呢?温旻哑了最后一个字,很快又勉强扯出了一个有些僵硬、却显然带着讨好的笑意来:“妹妹怎么在这?”

“路过罢了。”

温然随口应了一句,也并未说其他。

温旻又偷偷瞥了她背后的长剑几眼,借口有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忙不迭溜了。

温然也没有拦他,见他走了、温晞还愣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便走到他身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木雕——是个人像,约莫是照着仕女图的模样雕刻。温然也懂些木雕的技艺——从前华阳真人让她用木雕来锻炼手指的灵活、内力掌控的精准;边关清苦,闲来无事她也雕些东西打发时间。因而她一眼便知,这木雕确然精美、技艺不凡。

只是因先前两人一番争抢、而后又摔落在地,此时这木雕上已沾了不少灰尘与泥土。温然倒是并不嫌弃,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帕子、不紧不慢地将它擦干净了,然后伸手递给了温晞。

见温晞下意识接过,温然点了点头,而后便要转身离开,却意外被人叫住了。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年声音轻得像是喃喃自语,然而温然耳力非凡,他的话便一字不漏地全数传进了她的耳中,“很丢人?”

温然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

她看他的时候,目光平静,不见得有多少家人之间的亲近,却也没有他见惯的惋惜甚或是鄙夷不屑。只是单纯地注视着他,平心静气地听他说话。

他忽然鼓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捏紧了手里的木雕:“我试过努力读书了,可、可是我真的不行……我、我真的喜欢这些。”

他不受宠,但书总还是要读的。他的功课很一般——哪怕是拼了命地读书,也做不出叫先生满意的文章来。可是他喜欢这些,他甚至觉得每一块木头在自己手中都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他一触手,就知道这一块该是什么模样。他手里握着刻刀的时候,自如得就像是身体本身的一部分,也远比自己握着笔的时候,要快活得多。

可是这不是他该做的,不是卫国公唯一的嫡子该做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也许他也看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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